两副面孔（2/2）

天下痴男怨女如此多，多情皆为无情苦。

夜色阑珊，孤月悬空，庙会的街道上，已是冷冷清清，人去空乏。

司空雨独自站在梅树下，落樱缤纷，零落成泥碾作尘，顾昭远远地看着，双目痴迷，痴迷过后是雾色朦胧，仿佛回到了前世，同样是上元节，同样是梅树下。

那一年，梅开三度，傲骨寒霜，流年居常年冷清，佳节的氛围自然是感受不到。

微醺的顾昭踉踉跄跄地来到流年居，薛燃正坐在梅树下，对月吹笛，笛声呜咽，带着感时伤世，无尽的悲愁满绪，而吹笛的男子，被月色笼罩，梅香浸润，仿佛谪仙一般，让顾昭看得心痒难耐。

薛燃吹笛的样子，实在是秀色可餐，勾人魂魄，让人浮想联翩。

顾昭咽了口唾沫，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他走到薛燃面前，夺下了他的笛子，然后……拎起他，撕开了他的衣服，扯下了他的亵裤，将玉笛蛮横地捅进了他的体内，玉骨无情，捣烂柔弱，薛燃只是咬紧了嘴唇，颤栗着不哼一声，眼眸似月色清冷，面容白过婵娟，五指在树干上抓出道道血痕，可即便再痛，他依然任由身后的人肆意进出，为所欲为，身下血流不止。

后来……

顾昭的手捂住了湿润的眼睛，不敢再回忆下去，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擦干净了眼中的泪水，才敢再去和司空雨搭话。

顾昭笑问，“小仙君，接下去有何打算？”

司空雨道：“明知故问，当然帮姜姑娘去寻人。”

说完，司空雨转身离开，顾昭忙不迭跟上，左摇右晃地伴在左右，像只苍蝇，司空雨赶都赶不走。

两个人拉拉扯扯来到紫苏镇上的客栈，司空雨的小师弟等候多时，见到师兄回来，扑上去道：“师兄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司空雨略显疲惫，可还是将事情的经过粗略地讲了一遍，说完又担心地道：“地煞虽除，恶鬼也回冥府，可整座城镇还是阴气不散，怨气冲天，怕是会引来其他邪祟。”

小师弟正准备说些什么，蓦地觉得背后射来两道阴冷的目光，似穿膛毒箭，吓得他抖落一身汗毛，“师……师兄……这人谁啊……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昭看他的眼神，仿佛有着一种夺妻之恨。

司空雨拍额，他对顾昭的第一印象吧，极好，觉得此人仙人之姿，十分了得，可第二眼，司空雨便无法看他了，有些莫名的害怕，来自内心深处的抗拒和压抑，尤其当那人靠近时，司空雨的四肢百骸，都会撕裂般的疼痛。

最后司空雨得出一个结论——尽量和他划清界限！千万不能深交！

“嗯。”司空雨暗暗下决心，对旁边师弟说到，“我们回房。”

师弟怯懦地道：“他呢？他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司空雨毕竟善良，现在外面天寒地冻，刚才庙会顾昭确实帮了他大忙，忘恩负义的事他可做不出来，于是司空雨来到柜前，“伙计，再给一间房。”

伙计为难道：“公子，今个儿是元宵节，紫苏镇的庙会是远近闻名，过来游玩的人可多了，这里早没空房了，你们三个要不挤一挤？”

司空雨回眸瞧了眼顾昭，那人笑得憨厚，心道如果将他赶出去，忒不厚道，只好硬着头皮问：“你今晚有落脚点吗？”

顾昭摇头，拉住司空雨的袖子，甩啊甩的，“无处可去，你行行好，收留我下。”

摆明着泼皮耍无赖！

司空雨看不惯，咬牙道，“我们不熟，别跟着我。”

说完，和师弟一同上楼，简单洗漱完毕，窗户口传来他师弟惊呼的声音，“师兄你看，他还在楼下。”

司空雨挪到窗边，果然见到顾昭长身玉立，一袭白衣混在漆黑暮色里，显得孤独无依，格格不入，楚楚可怜。

“阿嚏。”顾昭打了个喷嚏，朝着司空雨所在的房间遥遥望去，眼神真挚虔诚，似乎只要看上一眼，都足够他心甘情愿地继续守着。

而此刻两人目光正好对视，一眼万年，一方炙热，一方纯净，司空雨只觉得心火焦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一间空房，两张床，三个男人围桌而坐，司空雨给顾昭拿了一碗姜汤，看着他喝下，喝完后，顾昭的嘴唇饱满鲜润，像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让人想……

司空雨惊觉自己失态，猛一拍桌子，道：“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师弟被吓得从桌上摔到了地上，揉了揉屁股恍惚地道：“师兄，你们继续聊，我好困，先睡了。”

顾昭挥了挥五指，转而笑嘻嘻地对司空雨道：“三点，一，巴蜀仙门世家，二，三十多年前逃命的孕妇和自缢的女人，三，昆仑化羽宫。”

司空羽点头，“昆仑化羽宫我是必须跑一趟的，这个地方是昔日昆仑，山灵毓秀之地，断断不会出现阴阳路和鬼门关这类邪魔异界的，更何况此地邪气经久不散，必定是有人在搞鬼！”

顾昭赞同，又摇头道：“司空雨，明日你把这件事推给昆仑化羽宫，事不关己，你别淌混水，那个结界我瞧过，若不是我，没多少修仙者能破，也就是说，那个幕后的人很厉害，你……”

司空雨截口道：“你说的是人话嘛，守护苍生，人人有责。”

顾昭却急了，“要背责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少你一个。”

司空雨□□须臾，终是叹了口气，“你终究不懂，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顾昭握拳，他哪会不懂，他只是心疼司空雨，上辈子那人为苍生耗尽生命，可他的死却成了苍生口中凉薄的谈资，这辈子，顾昭只希望司空雨活得自私些，至少为自己而活，可瞧着对方眼中的失望，顾昭又说不出口，挣扎再三后，道：“司空雨，我们能不能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是顾昭最后的妥协。

司空雨看顾昭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秒会哭出来，虽有不解，但也有些于心不忍，顿了顿，道：“好。”

顾昭立马笑逐颜开，抓住司空雨的手，道：“睡觉睡觉。”

司空雨看了眼床，又看了眼大字型躺在床上早已梦会周公的师弟，叹口气，“你和我睡吧。”

或许是喜出望外，顾昭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来回应此时的惊喜，你和我睡？言外之意不就是同床共枕！

可是！睡一张床，顾昭又怕对司空雨作出什么越轨的行为，怕控制不住兽性和欲望！怕再伤害到他，思虑再三，顾昭狠狠心，几乎咬牙切齿地到：“床……床太小，我！打地铺！”

欲哭无泪……过去堂堂的人间帝君，现在赫赫的瑶光仙尊，竟然睡起了地板，顾昭抱着被子，只留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之人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