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梦碎（2/2）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正好落在蜀道行脸上！

“湘音啊！”眼前视线一片鲜红，蜀道行抱住倒在自己身上已无力站稳的柳湘音，感受着怀中不断流失的性命，心中不住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义兄，千韵，难道不管我做下多少的努力，注定五伦俱丧吗？苍天啊！！”

道随心看着痛失爱女，陷入悲伤绝望之中的蜀道行，淡漠道：“一次失去，将永远失去。与其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何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其护好？”

对于道随心的话，蜀道行置若罔闻，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柳湘音。

“邪之子留不得！”道随心高举手掌，一掌对准柳湘音腹中胎儿！

就在道随心一掌击向柳湘音腹中胎儿的时候，一团黑雾从柳湘音的腹中冒出，挡下道随心掌劲的同时，并将其推开！

“嗯？”道随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双眉微微皱起。

“啊！”性命不断消逝的柳湘音突然发出一声低吟。

蜀道行听到，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便微微俯下身子，侧耳倾听。然而，脖颈间忽来的一阵剧痛，是嗜血者临死也无法解脱的渴望！

鲜血流出伤口的刺痛，却怎样也比不上心中溃堤的剧痛，蜀道行看着怀中冷去的身躯，默然了。

“是爹救不了你，也许这是我唯一能还你的。”宛若天旋地转的迷茫，是将成嗜血者的变化，颈中痛楚的感觉渐渐消失，是怀中女儿生命的流逝，望着沉黑的夜空，不停飞越的流星雨。

不停变化的身体，抱着柳湘音，按在心藏的掌心，是为人父的酸楚，是武林的赎罪。看着已经失去性命的女儿，蜀道行的心也变得灰暗，缓缓举起的手掌，不再有任何留念，顺着掌心缓缓流下的血液，染红了双眼，染红了眼前的世界，随后一切归于黑暗，无尽的黑暗。

道随心走到蜀道行面前，看着自盖天灵而亡的人，沉默不语。

“湘音啊！”西蒙寻着柳湘音而来，见到的却是柳湘音身亡的景象！

“闍皇西蒙。”道随心抬眸看向西蒙，随后顿下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柳湘音的腹部，“柳湘音已死，你来，是为了她腹中的邪之子吧？”

“哼！”

就在此时，场上气氛忽变，一道佛气介入两人之间。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道随心与西蒙同时看向来到的佛剑分说。

“无关立场，龙宿对汝的深情甚为感佩。”疏楼龙宿紧随其后而现，“但是考虑立场之后，龙宿还是要选择。”单手一化，紫龙现影！

佛剑分说背上的佛牒也缓缓开启。

“你呢？”西蒙的视线扫过佛剑分说与疏楼龙宿后，最后落在道随心身上。

道随心沉默地看着西蒙，突然一笑，竟是将柳湘音的尸体丢给西蒙。

“哦？可否一问原因。”西蒙接住柳湘音，疑惑不解地看着道随心。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佛剑分说与疏楼龙宿。

“无意义的争执，本座向来不做。”

“哈哈哈！吾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西蒙大笑数声，抱着柳湘音离开。

“为何？”佛剑分说简单明了地问道。

“他是不惧日光的嗜血者，打起来比较麻烦，更何况，时间再耗下去，我可不能保证能不能将这位救回。”

“他还有救？”疏楼龙宿看向死的不能再死的蜀道行，不明所以。

“自然。但他是自杀而亡，会麻烦一些。”道随心说完，手掌微微一抬，手中顿时出现一柄白伞，白伞上隐隐有华光流动。道随心将其打开，一股玄力托着它悬浮在蜀道行头顶，并缓缓旋转着。

点点星光洒落，落在蜀道行身上。

星光入体，修复碎裂的头骨，渗入血脉骨髓之中，一点一点，重连性命之线！

一声轻吟，口中轻轻吐出一口白烟，眼睫微微颤动，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湘音。”唇瓣开合，是心心念念的名字。

道随心伸手轻轻一拍蜀道行的额头，低声一语，“醒来。”

“你？！”眼见杀女仇人，蜀道行眼中划过恨意，下意识地抬掌，却发现自己体内已无半分内力！“这？！怎会如此？”

“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道随心抬手收起天下伞。

“为什么？”蜀道行微微垂下脑袋。

“人，只有在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才会询问为什么，所谓的原因，不过是一个行事的借口。”道随心将手中的白伞顶端抵在蜀道行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他的头，“严格说起来，柳湘音曾有恩于本座义子，仅凭这一分恩情，本座也不该对她下杀手。但本座说了，所谓的原因，不过是一个行事的借口，永远都改变不了本座杀她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你心中对本座的恨！”

“她之情，可换一人之命，她之命，亦可换人一命！”道随心收回伞，取出两个白瓷瓶放在他面前，“这是生生造化丹，可让死者复生。本座知道，你的一妻一子早已亡故，柳湘音一人之情之命，换这两人生机。”

“那湘音呢？”蜀道行看也不看眼前的白瓷瓶，急切问道！

“她是邪之子的孕育者。”道随心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出数步后，忽然停了下来，淡漠道，“在她腹中胎儿成为邪之子的那一日，就注定了她死亡的命运。你虽失去了一个女儿，但妻子儿子，却可以继续陪伴在你身边，如何选择，在你。”

“湘音、湘音。”蜀道行颓然地坐在地上，失神地唤着柳湘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