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往（2/2）

皇帝继续道：“‘雀释图’第五阙，花开半落，黑云遮日洪芒芒，百花绝日，赤地千里白森森，隆中瞬息明暗间，金莲咋幻成银莲，双星伴月难中劫，男之天地气数绝。”

说完，皇帝面带愁容，露出既无奈又痛心的表情，“六年前的秋天，渭河一带遭遇百年一遇的洪水，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前年冬，又出现铺天盖地的蝗虫，声如雷，食尽稼，赤地如焚，颗粒无收，这一番肆虐，饿殍遍地，白骨森森。”

大池国所遭遇各式各样的水灾旱涝蝗灾时，谢照还小，但哪怕他还未长成，也身处深宫，但宫女内侍因亲人离世夜间啜泣声他却记得清楚，那时的丽贵妃对他宠爱有加，每日除了御膳都会为他准备其他名贵汤水，可这段时日，也是没有的。他闹着要吃时，丽贵妃都把他抱在怀中，用手指轻轻压住他的唇叮嘱，“照儿乖，可别在父皇面前提起，宫外很多人连树皮都不够分呢。”

谢照的记忆被皇帝的这一番话唤起，不禁面露苦涩，他见皇帝也难承这痛楚的回忆，站不住了，摸着椅子把手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那时朕每日睁开眼，就会听到又死了多少人，哪里又空了一城，这些天灾，到之后羡庒太子的逝世，先帝的驾崩，朕的继位，一桩桩一件件都如‘雀释图’所示，所言非虚！朕一直参不透‘隆中瞬息明暗间，金莲咋幻成银莲，双星伴月难中劫，男之天地气数绝’是何意，朕怎能不担忧呢？后半阙又会预示些什么呢？”

话说至此，老头也没了嬉皮笑脸，他嘴角下沉，背弓得更弯了，但他不言不语，仍不大愿意透露‘雀释图’的下落。

皇帝见他旧情不念，软的不吃，那他只有来硬的了。他收起悲天悯人的模样，端坐了身体，脸朝着谢照问道：“照儿，秋阳先的墓地你找到了吗？”，老头听到这，猛地抬起了头。

谢照道：“不敢负父皇所托，儿臣在腾留山北面和西面都发现了疑似秋大夫的陵墓。但已已过数十载，暂且不能肯定是哪一座。”

“那就都给朕掘开。”皇帝冷声道。

“谢真！你敢！？”老头暴怒，又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向皇帝走来，谢照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右腿是瘸的，怪不得他走几步就或坐或靠，还以为他是懒到骨头了，原来只是想掩饰他的残缺。

“我有何不敢？！穆兰丰你早就风光不再！我乃大池国的一国之君，能和颜悦色的向你求取‘雀释图’也是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既然你装聋作哑，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亦并不想打扰到秋大夫，但不掘开陵墓，‘雀释图’的后半阙我永远得不到，为了谢氏的千秋万代，我不得不这么做。”

老头被气的双眼通红，手指着皇帝抖个不停，他的表情即愤恨又纠结，内心不停地在拉扯，最后他无力的妥协道：“你别去叨扰她，你要什么我便给。”

皇帝听他松口，欣喜不已，老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这么个废人护不住‘雀释图’，自然也不会带在身边。”

“你藏哪了？”

“说不清。”老头道，见皇帝又要被激怒的样子，解释道：“那地方不知如今变了什么模样，我说不清，但我找得到，你可以派人和我一起去取。”

皇帝仔细研判他的表情，不知是否他又在耍花样，但他想着秋阳先在他心里的分量，量他也不敢乱来。想到此，皇帝侧过脸看了一眼谢照，沉吟片刻道：“好，事关重大，我便让照儿和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