鹡鸰 8(2/2)
梅十一张了张嘴——客套一下吧?万一人家当真了呢?不客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犹豫再三,他愣是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为人夫的本分就是从一而终,尽管话说回来,有个三妻四妾其实也没什么。
大概世子殿下是有贼心没贼胆。
于骞草草的安排了家里的事后,连忙赶到了王府,梅十一脑子一转,立刻把佟郎派上了用场——他写了一封信给洛原,让佟郎亲自送到洛大将军营中。
立场表得很明确——他梅十一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书信上就几个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洛原一收到信,便令大军原地待命,自己则火速赶回了龙城,直奔田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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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原递的归都的折子,思广袤一直没回,没回的意思就是可也不可,让人掂量着办,掂量的好是奖赏,不好就有可能戴上个“不请自回”的帽子,专权、屡教不改,此中种种,日后随随便便都是治罪的借口,可偏生洛大将军就是不会掂量,又跑了回来。
他并没有下车,是田恒来见的他。
见到田恒的那一刻,洛原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田恒往马车里钻的时候左右瞧了瞧,那样子有些鬼祟,加上手抄在袖子里,人就更小了。
“国相大人准备好了吗?”洛原开门见山。
“权舆,这可不是小事啊!”田恒说。
洛原:“我知道,成败都是我们的事,与大人无关。”
田恒观察着他的脸上:“世子知道这件事?”
“没有必要先让他知道。”
“这……”田恒拖着长腔沉吟着。
“大人放心,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大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事后大可以去穆王面前告发我。”
田恒把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默默看着他,见他一拱手,就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死都不会回头了。
田恒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又是左右瞧了瞧,戴上风帽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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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刚过,穆王刚刚睡下。
睡下之前,他特意问了世子殿下,内官告知还没找到,他又问了洛原,内官说他现在还在洛家,思广袤这才安心入眠。
洛原还未到龙城就递了请见的折子,思广袤依旧没回,反正穆王府的大门开着,你想来就来呗,洛原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竟然呕起气了,既然穆王不亲自接见,他干脆信口雌黄自己家中有事,先回了趟花耶囿。
其实他家中人都死绝了,能有什么事儿?
整个洛家,早在梅十一“跑”之后就被搜了个底朝天,世子爷没藏在那里,尽管如此,思广袤还是派人紧紧盯着洛家大宅的一草一木——梅十一和洛原一定会联络,他不怕没机会把这两个人一网打尽。
在外界眼里,大概洛大将军居功自傲,各种目无法纪,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正中思广袤下怀。
只是没料到,思广袤刚睡下,洛原就来了。
内官颇为惊讶,小跑着迎接过去,道:“将军,王爷刚刚睡下,您可是有什么急事?”
南中战事,三日一小呈,五日一大呈,自然不可能是战事。
“嗯……”洛原迟疑着,他不着急,只是想拖一拖,“是有些事,可也不太着急。”
内监和颜悦色地看着他,话里有几分意味不明:“现在已经三更了,将军,不用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将军如果真有急事,反正隔着不远,不如回世子爷的院子,等王爷醒来,我让人前去通知将军。”
洛原点头,很有礼貌地说道:“好,那我回府等着,明日一早前来。”
内监斜斜地打量着他,甚是不明白这个颇具气宇的男人,为什么凭着好好的军功不享,偏要钻到世子爷的内院里受人指指点点,还是个不成气候的世子爷。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鸡鸣人刚刚报晓,洛原就来了。
内官给思广袤披了件晨衣,端了清水,看着他将漱口水吐入漱盂中,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洛原又来了。”
“哦?”穆王吊起眼睛,“是疾儿回来了吗?”
内官道:“没见到大公子,就只有他自己,说是有事求见殿下。”
“他自愿跟着那小子胡搅蛮缠,早就失去了上奏军国大事的机会,能有什么要事?”穆王皱了皱眉头,沉吟一会儿又说道,“你就跟他说,如果是国事,让他到朝上汇报,要是私事……本王没有私事。”
“喏。”内官应了一声,缓缓退出,将穆王的话委婉地传递给了洛原,“将军,王爷昨夜喝了些酒,今晨起来有些不适,若您有事,不如递交个折子。”
洛原抿了抿嘴唇,还真从袖子里掏出个折子给内官,说:“麻烦官人把这个呈交给王爷。”
内官一迟疑,接过折子,转身回屋。须臾,内官折身回来,说:“殿下请将军进去。”
洛原冲他微微一笑,只身进屋,朝穆王行了个礼。
思广袤表情平淡地指了指座位,等他落座后方举起手中的折子,眼角的褶皱一波三折直至鬓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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