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 2（2/2）

好一个不能负恩！

陈顾审完严守城后，立即让他签了字画了押。被人从大堂上拖出来时，严守城朝院子里的梅十一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谁都知道，有临江王私下送的那栋宅子，严守城根本就有口难辩。

梅十一避开了他的眼神，目光复杂地眨着泛着红色的眼睛。

陈顾不急着邀功，把签字画押的供词上交给了杨不凡，是时候表面立场的杨不凡很快将案件的最终结果呈递给了御前。

这一切，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梅十一想逮个机会叫住陈顾，可惜陈大人实在没空搭理他，就连以打他为乐的迟不厉，整个下午都没露面。他实在无聊透顶，只能去叨扰不讨喜的“洛大人”。

“我的事儿什么能给我解决解决？晚上我还想请客呢！”梅十一一只脚在门槛外，一只脚虚虚地踩在门槛上，没骨头似的倚着门框问公衙里面的人。

洛原正在摆弄一叠文案，不用猜也知道来者是谁——整个廷尉府都忙疯了，谁还能有这等闲心慢条斯理？

他头也不抬，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文件，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的事儿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放你出去。”

“那你替我和老陈说说，”梅十一道，“他找的那几个证人里，除了那位董大爷，其他人说的都是实话。”

洛原的手指划过一叠文字，正好落在了董老爷子的证词上。他细读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平淡地问道：“你怎么能证明他说的不是实话？”

“你又怎么证明他说的是实话？”梅十一一看就知道对方正在看自己的案宗，他表情有点辛酸地说，“我做了什么我自己清楚，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洛原皱起了眉头——董太公想为儿子昭雪的心情可以理解，要是梅十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为什么非要说谎诬陷梅十一不可？

人之所以会撒谎，必然是为了掩饰什么。

“我知道了，”洛原淡淡地应了一句，“回头我会告诉陈大人的。”

梅十一点了点头，难得没催促也没找茬的走了。

陈顾从宫里回来，直奔向灯火通明的廷尉府时，月已高升，梅十一坐在天井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得托着下巴赏月，见他风风火火地回来，也仅仅只是眼睛动了动了。

陈顾颇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陛下不是让你回家待命吗？你怎么还没走？”

“没人给公文放我出去。”梅十一眼睛不舍地从大月亮上移开，懒懒散散地自己倒了杯清水，“真凶没抓住，我怕别人说我畏罪潜逃，走了还得再回来。”

“那你去大牢里待着去！廷尉府的人现在都这么玩忽职守了吗？让犯人满院子跑？”

“大牢里人太多，挤不下，我出来透透风。”梅十一说，“这里就咱俩，你也别装了，什么事我都给你撇干净了，没让你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事有轻重缓急，你的事儿现在都是小事，还没轮到呢！”

“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可你也不能让我饿着肚子不管吧？陈大人，你也知道陛下对我的事儿的态度，你说你干嘛非得把我锁在这里碍你的眼呢？”

陈顾不置可否。老皇帝对梅十一一案的态度模棱两可，前番人证物证几乎确凿的情况下，他老人家却没有下令将他钉死，不知老皇帝是爱惜这个年轻人还是怎么的，这让陈顾颇为犯难——放了他，这个案子便成了悬案，对谁都不好交代；可不放，皇帝又确实有那么点儿不想再深查下去的意思。

各中缘由，陈顾不得而知，老皇帝既然没有明确表示，他也不敢擅自揣摩圣上的意思。

梅十一瞥了他一眼，看他这犯难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你放心，你请来的那位救兵好像已经帮你找到凶手了。”

陈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谁？”

梅十一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凭什么告诉我？”

陈顾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梅十一——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太镇定了，好像揣着一张不为人知的底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揭示。

陈顾试探着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你好像从头到尾都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陈大人，有些东西，本来不该知道，知道了就有灭顶之灾，秘密哪有那么好掌握？万一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办？比如说你，铁面无私，从来不犯错，可是为什么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梅十一笑意浓厚，“是因为嫉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