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渊 5（2/2）

何正立刻回答：“明侯去和步六孤将军交涉了，至今未回呢！”

皇帝说：“着令他速回。”

“就算明侯回来也来不及了，”萧腾猛地抬头望向皇帝，“陛下，太子一去，您身体欠安，朝中不可一日无主，请陛下为国主持大计。”

何正一怔：“临江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有祖宗护佑，就算是真的有刺客刺杀太子殿下，如今尸首都没见到，你怎么能断定太子就已经死了？”

话一出口，何正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遭忌讳的字，连忙收住了舌头。

萧腾快速地闪了老皇帝一眼，也觉得自己那话说急了。但他见皇帝正凝神屏息，不言不语，极尽可能地调整着内息，心又猛然冷了下来。

上前一步，就是皇位——皇帝老了，昏聩了，智弱了，已经不能为天下臣民做主了，是时候给年轻人让让坐了！他自己不也当够了皇帝，成天嚷嚷着要出家吗？

可后退一步想，太子新死，陛下要是这时候就搬出传位诏书，天下人会怎么议论他萧腾？会不会说他弑叔逼祖？他的叔叔们会不会群起而攻？

然而一旦退步，功败垂成，十几年的谋划就都要付诸东流了！

萧腾咬了咬牙：不成功，便成仁！善待他们？他们可曾善待过他！

老皇帝眼眸微转，卡在胸口的气这时才喘上来：“朕听临江王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不是想逼宫？”

萧腾一愣，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老皇帝的眼睛射出来的细长的光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入了他的胸膛，一股透骨的寒意顺着他的后脊梁爬了上来。大殿里的气压骤然变低，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压挤得七窍流血。幸亏他心理素质好，连忙一叩首，脸上的神色纹丝不动，说：“孙儿不敢！”

他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个声音，一个为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这时，殿门外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同时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臣等奉旨前来护驾！”

老皇帝的眼睛倏的一睁，瞬间又平静的闭上了。

何正喜出望外：“陛下，是……”

他还没说完，忽然想起宫中的卫队被派去了东宫，祖忻尚在和步六孤交涉，这个时候能赶来的，只有持有虎符的临江王的人罢了！

韩成接到萧腾的口信，立刻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虎符前往石头城镇压守军，他自己则亲自带领死士前来“救驾”。

那队人马刚到赶到石头城，可石头城的守军将领孙英却说，没有皇帝的手谕，单凭一个虎符，不能将兵马交给他。

胜败在此一举，萧腾的人气急败坏，抱着谋逆事败被诛九族的决心，戗杀了守军将领孙英。一面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面是圣上的虎符，石头城守军不明所以，一片哗然。

黑压压的“护卫队”整齐划一的分立在大殿门口，韩成大刀阔斧地进殿，单膝点地，声如洪钟：“陛下受惊，臣等救驾来迟！”

老皇帝急道：“孙英呢？”

韩成道：“陛下，石头城太远，孙将军一时难以赶到，我等先来一步。”

老皇帝睁开老眼，涩涩地看了一眼下跪者，一个依附于逆臣的不知姓名的下将，咆哮公堂，自言要为皇帝主持公义？

老皇帝笑了：“你来救谁的驾？”

韩成朗声道：“臣来救陛下！”

老皇帝慢吞吞地说道：“方刚临江王带来太子身遭不测的噩耗，劝我为国主持大计，将王位传给他，你觉得呢？”

萧腾连忙解释：“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老皇帝伸手打断他的话，聚精会神地看着韩成。

“陛下，臣不知临江王是何意思，”韩成看了萧腾一眼，刻意回避开他的目光说道，“但‘停尸不顾，束甲相攻’，古来有之，臣等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老皇帝：“停尸不顾，束甲相攻！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朕的虎符既然已经交给你们了，玉玺也应当交给你们，是不是？”

韩成俯首道：“臣不敢！这是天家大事，还请陛下自行定夺！”

逼宫逼到这份儿上，还冠冕堂皇地说让陛下自行定夺！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