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渊 3(2/2)
“贵客真是好眼力,梅公为人仗义疏财,可是个难得的好人!”
洛原眨眨眼,又长又密的睫毛扑闪着:“你认识他?”
“那是当然了,”店家一边包着发冠一边说道,“去年我家的母猪产崽,都是梅公接生的,您说他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竟然也不嫌我们这些小民麻烦!”
洛原的眼睛虚晃晃的,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分神:“你说的没错,他就喜欢干这种事,他觉得好玩。”
“贵客和梅公认识很多年了吧?”
洛原笑了笑,没说话。
店家见他不答,也不方便再问,便将话头又扯回到正事上:“贵客,留谁的姓名?”
“不用留。”洛原说着,付上银两,想了想又说道,“三郎,你就留‘三郎’吧!”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自东面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司吏府的吏服,扯着嗓子对守门的军士喊道:“明侯在吗?”
洛原大步走了过去,对那小吏说道:“明侯出城去了,我是他外甥,你有什么事可对我说。”
小吏看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请把这个交给祖将军。”
信折叠的四四方方,但叠法特殊,是那种一旦被拆开就很难再折叠成原来的样子的叠法,这是北方战事时通信为防往来信件被敌方查获篡改所用的最为普通简单的方法,能知道这种信件传输的人,除了在北方待过的梅十一,还能有谁?
洛原快速接过信纸打开,见上面马马虎虎地写了四个大字:内宫急难。
他眉头一皱,目光直逼向小吏:“梅聘给你这封信时还说了什么?”
小吏一顿疾驰,半道上劫了匹马,这时候还没缓过气来,热得满脸出汗,本以为送完书信就可以走,没想到还要应付一番,他擦了擦满头大汗,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就让我把信传给祖忻将军。”
洛原:“那他现在在哪?”
“回廷尉府了。”
洛原瞧一眼小吏脸上的伤,见后者下意识地一低头,瞬间明白了,梅十一一惯“打人打脸”,碰到不顺眼的先给他们脸上留下记号,以便让别人知道“此人乃梅爷所揍之人,恶货休得再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臭名昭著。
洛原脑补了一下梅十一大闹司吏府的场景,觉得那货十有八九没等曾琅的手书传到司吏府,就先擅自在司吏府大闹了一番,最后懒得和那群群龙无首的家伙继续纠缠下去,所以干脆一拍屁股走人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将这么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件传给祖忻呢?
“在司吏府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洛原问道。
小吏遮遮掩掩,实在难以启齿,可不说,这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万一这些鲁莽的军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他拿下,一顿军法伺候怎么办?
一贯仗着自己是司吏府的人而为非作歹,从未吃过苦头的小吏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觉得梅十一既然会给祖忻带话,那这些人跟他一定是交情匪浅,他颇为难为情的说道:“他……他把我家少公子给打了一顿……”
“……”洛原,“那可曾说过,沈大人是谁所害?”
“是……”小吏犹豫着,“不曾说过。”
洛原的脸冷了下来,招呼一个士兵,道:“此人假传司吏府信件,把他拿下!”
小吏一听此话,连忙跪了下来:“大人饶命!”
洛原:“快说!”
“梅大人说、说是……太子所为。”
似乎是应了洛原冥冥之中的感应,他愣了一下。
梅十一此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可就算是他因为柳宓筠之死怨恨太子,又何必在这种风口浪尖,对那个废物沈登说这么一番话?太子一旦被查,焉能不殃及池鱼?这不是明摆着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洛原搓着手里的信,要是梅十一真有心摆太子一道,让沈登动手去碰太子,又为什么差人送信来?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的是“内宫急难”,为什么不是“东宫急难”?
洛原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东宫若被群攻,必定惊动宫内羽林,羽林现在归石小川所掌管,而祖忻在城外三十里对峙步六孤凉檀,一旦羽林倾巢出动,则内宫必无人护卫,要是此时有人逼宫……
洛原的脸色一白——梅十一的目标不是太子,而是皇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问道。
小吏急着送信,没留意时辰,他一瞥东升的太阳,粗略地估摸了一下:“得有大半个时辰了吧?”
大半个时辰,足够从司吏衙门到东宫大闹一场了!
洛原一震,回身问道:“步六孤将军抵京的消息是由哪个部门传达给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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