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1/2）

苏允宸穿过摊位间狭小的通道，手上的西瓜坠得他小臂绷紧，沉甸甸的。他的白鞋，白衫都不同程度的染了灰尘，他并没有因此不高兴，相反，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买卖、跟顾客交流他都没有经历过，他觉得有趣，跟宋溪在一起感觉很好，所以被晒了一上午也值得。

一路上来，他家门口的摊位在陆续收摊，很多地方空出来，遗留的杂物堆在空旷的马路上，看起来有点乱。

他走到家门前的大树下，听见屋内传来聊天的声音，女性的音色，有些嘶哑，但底气足。

大步走进屋，他姥爷姥姥都在，他姥姥对面坐着一个满脸布满褶皱的老人，老人身旁放着一个背得黑亮的竹篓。

老人望过来，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不确定的道:“小宸？”

苏允宸跟她对视上，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的姨姥姥，他点头回应。

“小宸叫人，姨外婆。”他姥爷姥姥齐声介绍道。

老人笑着从怀里拿出捆紧的油纸袋，里三层、外三层的卷在一起。她一一拆开后，把对折的钱铺开，抽出一块钱，用颤抖、布满黑斑的手递给苏允宸，和蔼的道:“孙，来，外婆没什么钱，给你买零食吃。”

“姨姥，我不要。”苏允宸说完先去圆桌上放水果袋。

等回来那只手还举着，尽管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他知道老人对他好的。

那竹篓边挂着的碎菜叶和泥土，让他知道老人这一把不多的钱来之不易。

他没有嫌弃老人一身灰，也不是嫌弃那只手脏，虽然它看起来是真的脏。

他半握这那只手推回去，眉眼弯弯，俏皮道:“我大了，不吃零食了。我去你们切西瓜。”

“幺妹，你收起来吧，”他姥姥把老人又伸出来的手推回去，笑道:“小宸懂事。”

苏允宸提起西瓜去了厨房，隔着一道墙，他听到外面的人在聊天:

“嗯，长好大勒，招人喜欢。”

“是好大了。”

“时间过得太快，当时他去乡下才这么小一个----”

字里行间，他知道姨姥姥是今天赶集来卖菜的，他们在这里等了他有一会。

他端着切好的西瓜出去，道:“姥，我上楼去收衣服。”在他姥姥“慢点”的提醒声中，他跑回了楼上。

大家在等他，他不敢耽误，快速去冲了汗，换了衣服，头发随便用毛巾擦一擦也没吹。

他拿出包装了几件衣服，够两天穿的。

出门时，突然想起宋溪的夹子。

夹子被他放在洗手台前，他折回来把夹子放进外包里，贴身带着免得弄丢了，想着下次见到宋溪还回去。

苏允宸背着包，把门落了锁，抬手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边下楼梯边道:“走吧，我好了。”

“这么快？”他姥姥仰着头。

“嗯嗯。”他两手捏着背带，点点头。

他们要去横街的另一头乘车，从他家出来直走，有一条侧道通往农村巴车的停靠点。

小型的铁皮巴车只能载十来个人，搭上巴车，车子从镇里的两车道开出来，行了一段，道路在缩窄，一会变成了单向车道。

越往里面开，大片的绿叶入眼，不宽的水泥路两旁，杂草和灌木肆意疯长，有的已经爬上了路面，路面边上积了一层浓黑的绿色，像腐败的烂菜叶。

开车的司机一看就有些脾气，光溜溜的方向盘在他手里转得贼溜，隔一会车身就要跳一下，全车的人也会一起跟着耸动。

车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颠簸，车上的人跟着车身倾斜的方向，上身摇晃。

凳子很硬，屁股都撞疼了，苏允宸连连磨蹭几下。

从上车时人们交谈的声音都没断过，在狭小的车内此起彼伏的响起。

口音较重，有个别词不注意他都没听出来，大概都是在聊家常，八卦，有的聊着不时还带上他。

什么这是他哪里的亲戚，那是他家下面的大叔，右边又是他二舅爷……都很热情，但他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他虽然没回答，却都礼貌的微笑回应。

实在太过热情，以至于还没到地方他耳朵都吵疼了，只好插上耳机听歌，顿时隔绝噪音，安静了好多，这下也没人再跟他说话。

这条阴绿的小道，空气都带着草嫩的清新，风很凉，气候比镇上舒服。

耳机里传来轻柔的音乐，“嗒～嗒～嗒～”一个一个的节奏敲在他的耳膜上，风拂过他的脸颊，撩起他的卷曲的刘海，被吹动的头发扫过他的额头，有些痒。

他抬起手，指尖碰了一下额头，挑着眉头去望，宋溪摸的是不是这里？其实也没有很奇怪，想着他突然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