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昔日情（2/2）

老师傅停顿了一下，从他喉咙的上下滚动，不难判断出他在极力抑制着悲伤。郜铣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老人接过去喝了两口，继续说：

“我那闺女呀，从小就非常懂事，自打上学开始，没让我费过心，我在老家干杂活，我闺女下学后看我累了，让我坐在椅子上，用她的小拳头一会儿给我捶捶腿，一会儿给我捶捶背，有时看着我屋里屋外干活，跑前跑后帮我弄弄这个，搞搞那个。上了四五年级的时候，经常宽慰我说：“爸爸等我长大了……”

说到这里老师傅又有些哽咽，他说不下去了，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拿起手抠里的矿泉水猛喝了两口，待心情平复下来后继续述说他的苦恼：“就这样顺风顺水的考上了大学，还考上了研究生，最近一年多，我发现女儿身体有些变化，脸色不好，身体日渐消瘦，期间去过几次学校，带钱带东西去看望女儿。

女儿就宽慰我说：读研究生，学习压力大休息不好，总说不让我惦记她，让我照顾好自己就行。我是个老糊涂啊，哪知道孩子那时已经得病了，我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孩子她妈呀。”

说着，老师傅从贴在胸口处的夹克衫内兜里掏出一封信，递在郜铣冰的面前让他看。

郜铣冰打开信封，取出信，里面还包着一个存折。存折上余额还有三千八百二十元钱，开户名是王娜娜，这应该是老师傅女儿的名字。从每个月有规律的支取额上判断，这个学生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六百元。

郜铣冰把存折放在副驾驶位置前面的操控台上，打开了被老师傅珍藏在胸前的那封信，信中娟秀的字体映入郜铣冰的眼中。

看着看着，郜铣冰便泪眼模糊，他把信折叠好连同存折放入信封中，郑重地还给老师傅，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安慰这位不幸的老者，而目的地已在眼前了。他从兜里掏出两百元钱，放在了汽车档位旁边的手抠里。

老师傅拿起他放下的钱，激动地说：“你这个年轻人面善心也善，算咱爷俩有缘，我白跑一趟，今天不要你一分钱，难得你一路上听我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钱我不要了。”

说着，就把钱硬塞到郜铣冰手里。郜铣冰怕继续撕扯影响他开车，暂时把钱攥在了手里：“听你倒倒苦水，说几句宽心话，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老师傅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小伙子，算上你，我今天晚上拉了三波客人，头一波上车的和你一样，是三个年轻人，当我开口和他们说，我女儿没了的时候，他们张嘴就骂我：‘你个老不死的，你不好好开车，跟我们讲什么死呀活呀的，信不信你再胡乱说，我们三个把你也弄死。‘”就这样我把他们送到地方，打表一百二十元钱，他们扔下一百元钱，推开车门晃晃悠悠就走了。

第二波客人是帝王歌厅上来两个年轻姑娘，有些酒气，坐在后排位置上，路途也不近，她俩便问东问西的和我搭话聊家常。

聊着聊着，我自觉不自觉地又聊到了我女儿身上，哪诚想她们听我说到女儿没了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啦？没了好啊！没了就没烦恼啦。何必像我们活着没信心，想死还没有决心，她妈的半死不活就靠着这点恒心了。”就这样我赌气把她们送到了地方。你说说小伙子，这是不是命？啊？人要是倒霉呀喝凉水都塞牙。

今天要不是碰到你呀？我连吐苦水的地方都没有。”

待老师傅把车停稳后，他悄悄地把两百元钱放在手抠里，心情凝重地推门下车。在老师傅明亮的车灯照耀下，朝着专家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