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勿用 第8章 水深火热（2/2）

“学，”少龙主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就约法两章嘛，来，击掌立誓。”少龙主刻意将话中“两章”二字说得很大声，生怕武乘子跟他玩字眼。

此后的几天，少龙主时不时地有些犯浑，但明显比以前安分了许多，练功也更积极了。少龙主的这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改变，让武乘子颇有些感到欣慰。

但武乘子内心的隐隐不安，终究还是变成了确切的坏消息。一名星辰武士把他的所见所闻告诉你了武乘子后，武乘子的脸上难掩内心泛起的波澜。

“怎么可能？”武乘子不敢相信那样的情况，“死人，怎会死而复生？”

“要不是亲眼所见，”阏逢回道，“弟子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情况。那些星辰武士明明已经被少龙主杀死了，旧废墟里却不见尸身。直到几天前天狗食日的时候，嵬野村突然遭到了尸鬼的袭击。有的人被吸干了血液，有的人则被啃食，现场惨不忍睹。”

“你怎么确定袭击嵬野村的尸鬼就是被少龙主杀死的星辰武士？”

“据幸存的目击者称，这些尸鬼身穿北斗七星道袍，且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有的像是被巨爪挠伤的。”阏逢说着，拿出一块残破的布块来，“这是弟子在现场捡到的。”

武乘子接过残破的布块，展开一看，虽然破烂的布块上只能看见零落的四颗星辰；但是从它们排列的方向大致可以看出，补上另外三颗星辰，就是一幅完整的北斗七星图。

“日蚀……尸鬼……修行者……”武乘子踌躇着，“星辰武士乃是昶教修行者，是神最忠实的信徒，他们死后怎么会堕落成为了邪魔？”

“此事过于蹊跷，又不明缘由。为了防止那些遇难者的尸身也突变，弟子便擅作主张将其焚毁了。”

“你这样做，是对的，”武乘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在没有弄清楚缘由之前，凡因尸鬼而死伤者，都应妥善处理。当下之急，是迅速查明那些死掉的星辰武士变成尸鬼的原因，才好想出应对之策啊。”

“弟子已让几名师弟留守嵬野村以观后况，弟子先回来将情况禀报给师尊，”阏逢拱手道，“请师尊定夺。”

“速去请你师伯前来商议，”武乘子话刚说出口又制止道，“算了，老夫亲自去。”

话毕，武乘子就向文乘子给少龙主讲道的地方赶了过去，阏逢紧随其后。

文乘子讲道的地方背着飞流直下的瀑布，没了嘈杂的水声。讲道的天然大石板靠近小溪，溪水涓涓细流，此地宁静而又见行云流水，是文乘子心中最理想的讲道之地。

近来，少龙主认真听讲了许多，甚至还拿起毛笔很努力的书写文乘子教的文字。

面对武乘子急匆匆的赶来，文乘子似乎察觉到了不祥之事已发生。要不然以武乘子的作风，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自己给少龙主讲道，何况身后还跟着一个他的最得意的弟子——阏逢。

原本盘坐的文乘子突然站了起来，向少龙主嘱咐道，“大长老找吾有要事，少龙主自个研习一下之前的内容。”

少龙主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回应，继续在羊皮卷上工工整整地书写着“禦龍”二字。

文乘子向武乘子师徒迎面走去，到来跟前，问道：“师弟有何要事？”

“事出突然，咱们边揍边说。”武乘子回道。

路上，阏逢向文乘子大致说了星辰武士变成尸鬼为祸嵬野村的事。文乘子听了以后，并没有像武乘子那样反应很大，而是一脸沉着冷静，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嵬野村据此两百多里，在潜龙谷的东北，“文乘子推演道，“旧废墟在潜龙谷之东，以此可以判断，祂们正在向北行进。”

武乘子接着文乘子的话锋，“如此说来，潜龙谷暂时是无忧的。”

“可是问什么，祂们会向北行进呢？”阏逢提出关键一问。

文乘子回答道：“尸鬼害怕炎热的阳光，白天躲在阴暗潮湿之处，太阳落山后就会出来行动。当下正值深秋，还比较炎热，所以祂们会往北去。”

“玄冥乃极北冰封之地，”武乘子思索着说道，“上古诸神合力把冥王驱赶到了那里，相传冥王已在寒冰中之下沉睡了九千多年。此时尸鬼现世，朝北行进，会不会是冥王苏醒了在召唤祂们？”

“此时下结论，为时过早，”文乘子并不完全认可武乘子的猜测，“古籍中曾有过这样的记载，称有一巫族，他们擅长施蛊，操纵死尸用于作战。那些尸鬼不怕疼痛，就算被刀剑刺穿了身体，也不会倒下。”

“又是巫蛊之术！”武乘子咬牙切齿到脸颊了肌肉都在抽动，“古籍上可有杀死这些尸鬼的方法？”

文乘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些被施蛊了的尸鬼，被称作傀儡，而这种蛊术也称傀儡术。目前，尚不知有何方法消灭这些傀儡。因为，就算你成功击杀掉了傀儡，而这种蛊虫又会钻进别的尸体，成为新的傀儡。死的人越多，站起来的傀儡就会越多，杀是杀不完的。”

“那么，解决掉那些蛊虫怎么样？”武乘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傀儡蛊极其罕见，”文乘子坦言，“通常会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繁衍。只要有这种蛊出现，就预示着，天下将会出现六月也是凛冽寒冬的情况。傀儡蛊属阴寒之物，那正是它们最佳的繁衍季。”

“如今的天下，先是天降陨星，紧接着三年的大旱，多地冰雹大如鸡子，局部地区地动山摇。种种反常的迹象表明，天道已然沦丧。如果再出现六月飞雪，冰冻三尺，尸鬼席卷天下，那天下人将如何存活于世啊？”言语间，武乘子竟不寒而栗了起来。

“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如今昶失德，上天降下了灾祸以此警示世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哼，昶阳王这断子绝孙的暴君，”武乘子破口大骂，“当年还是一个落魄王子时，多么贤能啊！住着破旧的院子，在院中耕种庄稼，把身上仅有的钱财散给穷苦庶民，一副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登上了王位，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先是诛杀了两个兄长的所有子嗣，后又诛杀功臣血洗庆功宴。难怪活到了四十多岁了，还没能生出一子半女来。如此看来，他的那些所作所为，真是活该他绝后哇！”

“当下的情形，大致可以猜测出，”文乘子分析道，“那些尸鬼是被施了蛊，变成了任由巫觋操纵的傀儡。要想破局，只能找出施蛊的巫觋。”

阏逢说道：“巫族销声匿迹多年，突然出来为非作歹，想要把他们找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们还有着操控尸鬼傀儡的本领。”

“咱们先去嵬野村看看那里的情况，”武乘子做出了决断，“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