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2)
药钵中的粉末细腻的如一缕青烟,苏慕北闻到股略微刺鼻的味道,并不美好。
谢长安这时进门来,听到她问话笑道:“那是五行散,神仙吃的东西,妙不可言。”
陆谦诚把最后的药引倒入药钵中。白酒的辛辣钻入鼻孔,苏慕北看着他把那些药泥团成丸子大小,放在油纸上晾干。
“陆老爷子的身体可好些了?”谢长安问,顺手揽住苏慕北的腰。
陆谦诚点头:“上次配的五行散刚吃完,这就又让我送去。看来是很有效。”
谢长安笑道:“都说了是仙丹,可羽化成仙的。”
苏慕北嗅到他身上酒气,眼神露出不满:“什么饭局这么短时间,请客的和做客的都不尽兴,你应该多待些时候再回来。”
谢长安笑嘻嘻道:“没有饭局,南国饭店有人开鉴酒会,可能是逗留的时候身上沾染了酒气。”
苏慕北哪里信他。
陆谦诚让人把半成品的药丸放到高处阴干,在旁边的水池里洗了洗手,对谢长安道:“今日潘家园开市,咱们过去看看吧。母亲生日快到了,不知能不能淘到好货。”
“真是个父慈子孝的好楷模。”谢长安道,与苏慕北一起朝外走。
谢长安的那辆汽车停在别墅门口,谢长安与苏慕北坐在后面,陆谦诚坐前面,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到了城南的潘家园市场。
时至中午,列肆一片,人群熙攘,摩肩接踵,万千人拥在一个大场子里,有男有女,有中有西。
苏慕北看得蹙眉,不愿意下车:“那么多人,我不过去了。”
谢长安笑道:“就是人多才有意思。”连哄带骗地把她拉下来,揽在怀里朝人群里挤。
三六九等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似开了锅一般。苏慕北小心着不让周围的人碰到自己,额上渗出层细汗,对谢长安埋怨道:“到这里找什么热闹。”
“这里才有人情味儿。”谢长安道。
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凑上来,腕子上挂满玻璃项链,手中还捧着两颗人造玛瑙,笑嘻嘻地在谢长安眼前晃。
苏慕北看那仿制品的成色,简直不堪入目,皱起了眉尖。扭头去寻陆谦诚,人头攒动中早不见了他的踪影。
谢长安指着那两溜儿摆开的摊位:“别看这里琳琅满目,其实真品一件儿也没有。”
苏慕北随他所指看去,商彝周鼎、秦镜汉玉、晋书唐画、宋词明绣,品类之盛,物件之杂,实难一一说清。卖主漫天要价,买主就地还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恍人眼目。
“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来买。”苏慕北不解。
谢长安道:“从商朝至今,不过三千年,三千年积累下的财富,时光损毁者不计其数,能流传下来的不过寥寥,但古董市场仍能兴盛,只因大家心知肚明,有时候明知道是假的,你当它是真的,它也就成了真。”
苏慕北对这番言论无法苟同。谢长安牵着她的手,穿过无数贩卖塑料手镯和仿真象牙的摊子,到了一处店铺,门楣上书“隶古斋”三字。谢长安撩开珊瑚做的帘子,走了进去。
陆谦诚竟然也在里面,看到他们,微微一笑。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正在打量手中的洋钟。
苏慕北凑过去。柜台后的老板把那钟拨到正点,雕刻镂花的窗口打开,一个红脸小人走了出来,挤眉弄眼,手中鼓槌落下,敲击出鼓点。红脸小人回到窗后,又有个绿脸的出来,边扭屁股边敲鼓。轮番两次,方才停止。
苏慕北看得有趣,道:“我在美国也见过类似的座钟,但没有这件精致。”
老板忙道:“小姐好眼光。这可是从宫里流散出来的物件,一般人家哪里能有福享受。”
陆谦诚不置可否。
谢长安走了过来,把那钟反转,看到背后有英吉利敬献孝和睿皇太后的字样,对陆谦诚笑道:“按这个推算,该是道光时候的东西。你捡到宝贝了。”
老板脸上笑开了花,向谢长安恭维道:“这位爷是行家。”
“既然四少爷都开口说话了,想必不会错。”陆谦诚把钟推到老板面前,“帮我定做个盒子,明日派人来取。”
老板笑呵呵点头答应,招来伙计,嘱咐一番。伙计捧着钟到后院去了。
谢长安手指敲击着柜台,眼眸瞥过货架,在金帛珠玉,异宝奇珍间忽而转回,落在一件牙雕上,唇角弯起。
老板为人精明,不待谢长安开口,已把那牙雕取了下来,放在柜台上。
“雍正时期的东西。”老板道,黝黑的脸庞微微泛红,只觉今日利市,财神爷临门,势必要大赚一把。
牙雕在谢长安手里把玩了一会。苏慕北看着那略有些泛黄的玩物在谢长安修长白皙的手指间上上下下,不知他在想什么。
谢长安看到老板殷切的目光,微笑道:“这牙雕哪来的?”
老板脸上变色,说话开始结巴:“这……这是朋友周转过来的。”
谢长安挑眉。
老板忙道:“货是绝对的真,您不信……”
“我信。”谢长安打断他,指了指货架上另一个匏器鼻烟壶道,“两个一起,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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