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1/2）

不只主神，就连墨玖都没见过晏桐这番姿态！他只能微张着唇，眸光空洞。

晏桐，你有这么看过我吗？

你看我的时候也很温柔，但如果跟现在的你相比......

不！你现在的温柔与之前不同，你看主神的眼神那么深情专注。就像会融化寒冰、凿穿山脉、斩断深海、燃烧心脏......

是了，晏桐从没这样看过自己。

每次跟晏桐在一起，他温柔中缠绕的悲伤墨玖不是看不出来，黯然之余也只能刻意忽略。

墨玖难受地后退一步，灵体完全穿过玉柱。他怔然地望着那两个人，完全没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停止了流逝，心也随之停滞了下来。墨玖睁大眼，牢牢盯着他们，心底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宛若有无数大手在疯狂撑开他的眼睛，告诉他别再自欺欺人了！

那些手把他死死钉在原地，让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好认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墨玖摇摇头转身，没再听他们说了什么，靠着玉柱蹲下。

他仰起头，泪眼朦胧笑了起来。

即使是笑，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是无声的低泣。

但他已经听到了世上最痛苦的声音。

那是比临死前的嘶吼还要绝望的悲鸣。

主神好像在生气，声音大了些，不过墨玖不想再呆下去了。

太没意思了。

他扶着玉柱准备站起来。忽地，殿内一声脆响，伴着汩汩水声。

气氛寂静。

他侧头看去，登时一怔。

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熟悉至极的味道，清甜又甘美。

就像那人的唇畔、就像那人呼吸、就像那人的耳语。他会在自己耳边说：“别怕。”

墨玖张大了口，满眼死灰。

果酿撒了一地，鲜红花瓣在地上被踩了几脚，碾出了几许汁液。

嫩红汁液被果酿淌过，给这空旷的大殿氤氲了些花香气。

虽然极淡，但足够让墨玖想吐。

这酒香甜腻到渗人。

仿佛有人把所有的炽仙花揉成凝浆然后一股脑地送到他鼻尖。

又仿佛有人把所有的果酿温成甜浆然后一股脑地灌入他口中。

醉死梦生。

魂牵梦绕。

他是清醒还是沉睡的？

他在何人的梦中？

他是谁？

几年来的痴念瞬间蒸发，滚烫的雾气把他染成与这个世界再无关联的尘埃。然后他会在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腥甜幻像中崩碎，最后——

“啪──”

幻灭了。

主神踩上一地水花，无视晏桐泛白的脸：“这里以后都是你的。”

“你不开心吗？”他转过头看向晏桐，眼神很是清雅。

晏桐说道：“我不要这些。”

“不要也得要！”主神怒了。

“正如你送我这些苍白的东西一样！”主神指着地上，“允许你送我，不许我回礼？”

晏桐没在意他的态度，抬手抚上主神脸颊，却被对方偏头躲过。

僵硬的手停在半空。

“好好活着。”

突如其然的嗓音与晏桐平时并无二致。

可却在殿内萦绕出一股诡异又瘆人的气氛。

死一般的寂寥。

晏桐犹如飞逝的流星冲出大殿，遁入虚空。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咆哮嘶吼，惊天动地。

突变就在眨眼间，墨玖一屁.股从地上坐起来，以无与伦比的急速飘出殿外。

他跑得太急，又一颗心都在晏桐身上。所以他没注意到就在起身的刹那，主神面色大变近乎悲绝。

红色身影快他一步，但还是没拦下那人。

苍穹还在坠落，地上跪伏的亿万人纷纷仰头眺望。

高峰大壑在坍塌，汹涌海水在扬波。

亿万星辰在湮灭，周遭空间在撕扯。

只一瞬，那些人就僵硬了身躯。他们上一刻还在挥舞的手，求救的眼，跳动的心——全面风化。

所有生机不复存在。

仙尊素手淡然挥过，树木枯萎，海水干涸。

地面亿万生灵顷刻湮灭成灰，大世已灭。

“不要啊！”

“不要啊！”

两声尖叫重叠了相同的绝望，墨玖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只有那个扑向裂缝的人。

他以毅然决然的气势冲了过去，像是要用扑火的架势来留住对方。

可无济于事。

摘星太过遥远。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不明白？

猛烈的吸力攥住了他，无论他怎么用力，还是抗不过那双掌控一切的大手。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荒芜。

失重的感觉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