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颜芷暗暗想:年轻时候也算小鲜肉一枚了,可惜了了。
“下官怎敢替阁老做主。”苏焕站起身,笑道:“赏花饮酒,苏某可以说一窍不通呢。”
“这就不对了,苏大人青年才俊,诗酒风流,原是该当的,该当的。”张安之含笑捻须,目光落到颜芷身上,“这位小娘子新来的吧,怪不得能入苏大人法眼。”
颜芷心想,这误会可大了,麻溜儿起身福了一福,憋出个便秘似的笑,“承蒙阁老夸奖。”
“苏大人是贵客,就一个美人相陪,成什么样子?”许是颜芷那笑容抽搐地太厉害,张阁老看着不满意,转身吩咐了一声。
不一会儿,雅间里就上来一大群莺莺燕燕。上菜的上菜,倒酒的倒酒,还有三两个唱小曲,几个陪说话的......直让颜芷没处下脚,赶紧退到屋角,躲开了算完。
远处两人倚红偎翠,好不热闹。
“苏大人到这映花楼来,醉红姑娘名满京华,她的曲要是不听,可是说不过去哦。”张安之三杯两盏下肚,一只手搭在陪酒的姑娘身上,色迷迷地,说话都有点飘。
“真的吗,下官可要见识见识。”苏焕的声音也远远飘过来,听来挺感兴趣。
早有美人移弦换柱,几声铮铮的琴音响过之后,便款款地起了个调子。
隔着重重珠帘,那美人凤首低垂,确实有几分姿色,浅吟低唱之声清脆悠扬,在厅堂里低回婉转,颜芷听来都疲乏尽消:
"昨夜朱楼梦,今宵海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从林......"
"海国吟....."颜芷细细琢磨这唱词。这是她这几天夜里,第二次听见海国这个地名了,一流的玻璃锻造技艺,格律严谨的唱词......还真是有趣......
颜芷这一走神,抚琴的女子已然唱完了,帘卷风动,余音不去,刚才还闹哄哄的雅间一时寂然。
"果然好曲子。"苏焕抚掌而笑,“难得词曲气象空阔,不像出自闺阁女子之手。”
既然当得这种地方的头牌,自然也是有几分傲气的,美人依着规矩福了福,便退下去了。
颜芷正想再看美人两眼,张安之终于切入了正题,
“苏大人啊,刑部的案子,没太劳累您吧?”
“劳累不敢当,不过有些棘手......圣上生了大气,正不知如何收场。"苏焕一脸为难,诚挚地看着张安之,“倒是阁老二朝老臣了,还要向您请教。”
张安之搓搓手,揣摩苏焕这话有几分可信,终不敢推脱地太过了,毕竟自己当初在吏部里大张旗鼓来着,原也推脱不过去。
“今年武举的事儿吧,原是我糊涂.....我那侄儿,托我这叔父给他谋个位子。我原想着,又不是什么正经状元,给谁不是给啊......你说是吧。”
“做长辈的关心子侄,本是该当的。”苏焕笑眯眯地替张安之斟上了一杯酒,鼓励这老糊涂接着说下去。
“我也就是花了几个小钱,托了点人......罪不至死啊......我那侄子,本来也没那么不济,这不就是那天考上了高兴,酒喝得多了点么.....丢人归丢人啊.....不过,大牢里的人命,可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啊。这事,贤侄你可得相信我!”
颜芷这边,第一次看到苏焕笑,恶心地打了个哆嗦。
还有这阁老,称呼怎么突然就变贤侄了?不是朝堂上,尽和苏焕他爹不对付的么。以前没机会见识,现在知道了,官场如戏,全靠演技,啧啧啧......
“可这么多条人命,除了阁老,小侄愚钝,怎么也想不出来别人了。”苏焕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外人怎么瞧都是这样,圣上瞧——怕也是这样。阁老,小侄可真是难办得紧……”
“贤侄,你可得替老夫做主啊......“
说时迟,那时快。张安之一把扯住苏焕的袖子,当着映花楼里来来往往姑娘仆役的面,丝毫没带犹豫地,就往地上扑去。
”前天晚上,我可一直都在这儿的,映花楼上上下下,都可以作证啊。贤侄啊......你可得还老夫清白啊!”
张安之脑子倒没完全糊涂,至少在趴在地上之前,还记得强调一下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虽然颜芷觉得,以他的财力地位,愿意替他杀人的,有得是。也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么个笑柄,跟地牢里杀人如麻,下手利落的凶手联系起来。
您老人家怎么说也是当朝一品大员,虽说这几年换了主子,今时不同往日了吧,以前得意的时候,也是呼风唤雨的主儿。苏家再有根基,苏焕也毕竟是个晚辈,您这张老脸该豁得出去的时候是真豁得出去。
苏焕大约也是被张安之超出认知的厚颜无耻被震住了。好说歹说才把张阁老拉起来送了出去。回来时,也是一脸无奈。
“你怎么看?”苏焕揉揉太阳穴,大概是还是因为刚才那一幕,简直无法直视。
“真不像他做的。如果是他,未免戏也太好了。”颜芷做了个鬼脸,表达内心的震撼与崇拜,“不过,你们官场里的人,各个都是角儿,我也不太敢说。”
“对了,你倒不算官场里的。”苏焕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浮起一丝微笑,这次看起来顺眼多了。
“走吧,还是你想留下来过夜?”
颜芷心里翻了个白眼,抢先出了门,出奇地觉得今天晚上有苏焕跟着还挺好的。
“哪里,哪里......苏大人要想留下,小的绝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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