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窘迫之人（2/2）

这声音当刻将祁千凝从美梦中唤醒，美梦惊醒本是带着些许愠怒的，却没料到竟叫自己瞧见了如此滑稽的一幕。

但见此时的千止狼狈地趴在地上，惹得方才睡醒的祁千凝当场发蒙，面上的神容却是哭笑不得。

“哈哈哈！不是在榻上呆的好好的吗？你怎的便跑到地上去了！”

女子的笑音格外刺耳，千止只觉自己成熟稳重了一辈子，洋相皆在此人面前丢尽了，他实在不曾想到头一日瞧见的那想要轻生的冷面相居然在不久之后‘活泼’地这般肆无忌惮。

祁千凝一边笑着，一边还是将他搀扶了起来。目光一直在眼前人面上游移，但见千止当刻因为羞耻感红了半边脸。

“莫要看我了！”

千止没好气地道了一句，随即轻推开祁千凝，向案旁走去，继而猛然灌了一大盏水下肚，这才稍稍平复了心绪坐了下来。

“是你将我带回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何人？你以为天底下有何人那般好心将你这满身遍布呕吐糟粕的横躺在地上的流浪汉带回来？”

经由她的这番提醒，千止才发觉自己只是着了内裳，外裳早已一无所踪。

幻想着自己当时的狼狈窘迫，男子不禁面上一红，稍稍低下了首来。

“多谢……”

声音细小，混杂着羞怍。

他终究不是祁千凝，知礼感恩，旁人既然相助，便自有感激只礼。虽说他亦不愿意叫祁千凝瞧见自己的窘促，但如今瞧也瞧了，已然无可奈何。

得到男子的谢词，祁千凝并不居功自傲，反倒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略带愠恚地说道：“不必！我告诉你，我这不是成心帮你，不过是因为昨日你相助了我如今我还回来罢了。从此以后我们二人之间的恩情便两清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了。”

恩情是彻底两清，不过仇恨却是始终无法两清。

兴许祁千凝之所以愠恚的理由便是觉得自己帮助了仇人，心中郁结难舒罢了。

虽不知祁千凝作何发这般大的怒火，不过细想一下这女子以往那十足不稳定的情绪，千止便也觉得在其身上发生的一切皆是合理的。

“姑娘你言重了，从前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没必要觉得这是什么恩情，更没必要觉得这对不住我。”

昨夜的暴怒，今夜的羞恼，终于在此刻全然了结，化为了千止一番寡淡的面色与不咸不淡的言辞，他又再度恢复到了从前那成熟稳重的形象之中，不过依旧固执地残存于面上的便是被这些时日的经历挑起的对心中人的所思所念却不得的哀戚。

“不过，真的还是要感谢姑娘你，让我终于能将心中埋藏着的情绪发泄了出来，想想我也是许久未曾如此情绪起伏不定过了。”

听闻这番言辞，祁千凝总觉得哪里别扭，但见她冷哼一声，猛然拍了拍案，鄙弃地道：“哼！你是发泄出来了！只不过这些莫名的情绪悉数一股脑儿地发泄到姑奶奶的身上了！”

此言一落，望着眼前人躁动的怒色，千止当即怔了一下，随即这男子竟徐徐展起一抹灿烂的笑意，这笑意愈发恣肆，只叫祁千凝不明所以。

“你是饮酒饮傻了不成？笑什么笑！”

“姑娘确实一逗趣之人，根本不像在下头一日瞧见的那副冷面相。”

千止的笑意依旧残存于唇畔，他可是许久未曾如此开怀大笑过了。

“想瞧见姑娘的头一日还以为你是一沉重寡言之人，没成想如今竟原形毕露了。”

话毕，千止再度发出一声轻笑，自己的身旁许久未曾这般热闹过，可明明只是多了祁千凝一人，却予了他无法比拟的充实感，虽说这充实感叫他出尽了洋相，尽失了沉重。

此时的男子殊不知他的‘原形毕露’四字却叫祁千凝瞬即慌了神，一时间居然亦陪着眼前之人傻笑起来，心底却在暗自嗔怪自己的毫不谨慎。

日后可得稍稍敛去些性子，要记住，如今你不是祁千凝，再也不能过多展露自己从前的脾性了，否则难免日后不会暴露出端倪。

祁千凝依旧傻笑着，心底却在无奈地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