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晴天霹雳（2/2）

姬烨身不由己，无法恣肆行事，然而祁千凝不过是一个闲散人士，她根本什么也无需顾忌。

此夜，北玄都城这方阒然的苍穹终究是要被几抹惨烈的猩红划破，这惨烈的猩红便是某种事物的彻底终了。

翌日清晨，姬烨便收到了一不入耳的噩耗，说是守护祁千凝的皇家御林军回来了，可是祁千凝却逃走了。

这几日姬烨表现的对祁千凝异常寡淡，好似这女子可有可无似的，如今祁千凝的逃走，却彻底激发了他潜藏在心头的种种在意。

天子眉宇一蹙，狠戾地踢了前来报信的领头御林军一脚，继而大声呵斥道：“这便是你们给朕的交代吗？看丢了？你们自己的脑袋怎么也不丢在半路上！”

姬烨眼底的厉色予下头之人心头无尽的危寒，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性命堪忧，便将这悉数罪责推卸到祁千凝的头上。

“当时……当时……当时是追风将军使诈，属下……属下也不好拦着追风将军不去如厕啊……”

下人的口吻愈来愈低微，姬烨的火气却愈来愈喷薄，作为当权者从来就不听下属办事不利的解释，他做错了便是做错了。

下一刻，但见姬烨当即眼神示意一旁的王公公，严冷地吩咐道：“此人办事不利，作为领头人罪责最大，将此人脱下去斩了，至于昨日的那些御林军，便罚他们个一年月俸。”

王公公当即派遣旁人将这倒霉的御林军首领拖下去，只闻那御林军声声哀嚎与惨叫，似乎还隐约听闻他走远时对祁千凝的咒骂，不过前头等待他的终究只有一死，这死因确实有些冤屈。

不久，姬蕙亦听闻了消息赶来，这刚一走进便听见了天子寝宫里头传来的声声器物掷地的声音，女子的心头陡然飘来一丝凉意与绝望。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姬烨一瞧见她，便停止了手上发泄的动作，深深地喟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男子的语气夹带丝丝凛冽。

“蕙儿听闻了千凝的事，还望皇兄您便……您便就此放了她吧……”

此言一出，姬烨的怒火再度恣肆扩张。

“姬蕙！你总是帮衬着那女子做甚？你不是说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做出陷你于不义的事情吗？如今事实已然摆在眼前，她祁千凝就是个为一己私利的小人！你到底还在帮她什么？你将她当朋友，她可没有！你不必再劝朕了，朕已经派遣了无数护卫出宫搜寻，下令封锁城门，祁千凝绝对不可能顺遂逃出这偌大的北玄都城！”

姬烨的愤怒乃昭然若揭的情绪，一方面却也展示了他心头的郁结与苦闷，哪怕祁千凝不爱他，他也要执拗地将这金丝雀锁在自己的笼子里。

“皇兄！你到底还在执迷不悟些什么？千凝她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彀砀王，无论你做了什么她依然不喜欢你！如今你已然将彀砀王害成这幅田地了，您还想对千凝如何呢？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姬蕙的言辞处处含针，刺伤了眼前之人的一番痴情心肠。她的这一番激励言辞的背后实则暗藏了她对自家兄长落入感情漩涡当中的心疼，更含有对姬烨如此残忍伤害陌蜮衔的愠怒。这种心绪隐藏在她心底许久，今日终于得以爆发。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能使姬烨获得幸福，可是这男女之情到底是强求不来的。次次对祁千凝的蓄意隐瞒与欺骗，早已将姬蕙的心磨折得遍体鳞伤，愧怍无颜了。

这番过于直白的言辞无疑是对姬烨本已绝望却在固执地自欺欺人的心进行又一次扭打，因为恼羞成怒的缘故，他当即给了眼前的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姬蕙！莫要以为你是宁平公主，是朕的皇妹便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同朕说话！朕是天子，你不过是臣子，君臣之间本应懂得分寸，你却屡次三番大逆不道，出言不逊，看来朕不教训你一下是不行了。来人啊，宁平公主自此禁足一月，没有朕的允许，何人也不得将她放出来！”

姬蕙顾不得自己面颊上火辣辣的疼，她明白姬烨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便也心疼他的一意孤行，他的执迷不悟。

“皇兄！您便听蕙儿一句劝吧！男女之情终究是强迫不来的！您便放祁千凝一条生路吧，就算是蕙儿求您了！”

如今站在面前的姬蕙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相助自己得到祁千凝心意的女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此姬烨蕙率先瞧到了这段感情的不可能，所以她的情感才这般激烈，而姬烨却执迷不悟地深陷这迷蒙的空间，他不愿走出来，更不愿旁人强行将他从暂且的虚幻当中抽离。

姬蕙最终还是被旁人带下去了，紧紧地锁在了自己的寝宫里头。

而姬烨却在她离开之后踉跄了几步，兴许是思绪归于现实，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祁千凝离开便再也不会复返，一想到这儿，姬烨的心头便宛若被割了一刀，一种狠戾的郁结再度篆刻于他的眉梢之上。

这一对亲兄妹皆是可怜人，得不到心头之人的爱意，只能在道德的边缘以及绝望的情感世界里游走，只不过姬蕙彻底清醒了，也断念了，而姬烨却依然困于原地，难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