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仇人相见（2/2）

忽而，话锋一转，姬蕙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男子，里头冗杂着些许的希冀。

没成想，此话传入姬烨的双耳，他登时像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寡淡阴白的双颊之上瞬即平添了一层红润之气，毫无波澜的瞳孔也稍稍闪烁起来。这一瞧，便是他紧张了。

然而这紧张之中像是还夹杂着什么旁的情绪，姬蕙不明所以，可是定睛一瞧，那不明的情绪似乎近乎于愠怒。

愠怒与羞赧明明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心绪，如何会齐齐出现在男子的眼底，这让姬蕙百思不得其解。

“皇兄，到底如何了？你可否对千凝吐露真心？”

此时，姬蕙五味杂陈的所有表现顿时被他悉数收敛了起来，他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寡淡与平静。

“那种女子，吐露了何妨？未吐露又何妨？她还能转变心意不成？”

姬烨的口吻之中很明显掺杂着消极懈怠，自打瞧见祁千凝那般挪揄怀疑自己的真心以来，他便不想再旧事重提了，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心中这虚妄的念头。

男女情爱这种东西注定是不长久的，也是不可靠的，牵绊总有一日会妨碍到自己的社稷与大业，姬烨骤然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

“皇兄，你这话到底何意？难不成……难不成是千凝拒绝你了？”

床榻之上的姬蕙显得有些心急，再度连连询问了起来。

“她根本就不信朕，罢了，朕如今已然对她没有多大兴趣了，她信不信皆与朕无关。”

与其说是姬烨不愿再提及此事，不如说是他不敢再开口了。暂且不说女子是否能够转变心意，只要一联想起祁千凝可能当场拒绝自己，他便觉得一阵荒芜的狂风怒卷而来，吹得他心头直发慌。上一回的袒露心迹已然耗费了男子悉数的勇气与尊严，然而换回的却是祁千凝无尽的猜忌与冷淡的态度。姬烨不愿再冒险了。

这两日之内，姬蕙不顾身子的羸弱，前去探望被禁足的祁千凝，祁千凝苦苦哀求女子眼前之人放自己一马，然而迫于姬烨的淫威与心绪，姬蕙最终还是勉强地拒绝了女子的哀求。

无可奈何，祁千凝只好作罢。

同时，姬蕙并未讲述陌蜮衔被困北玄的事情，只是一味地提及姬烨，祁千凝根本听不入耳。

“蕙儿，如今我同姬烨毫无瓜葛，是他先对我不仁，那也别怪我对他不义。还烦请你告诉他，要么他把我杀了，要么我把她杀了，这二者之中注定有一个要成为现实，让他快些做抉择吧。”

祁千凝极其厌恶被束缚自由的日子，自由被剥夺还不如一剑杀了她最好。话虽如此，女子到底也不是真的想寻死，不过是想趁机逃脱罢了。

待姬蕙一走，祁千凝便又独自生起闷气来，如今一心想要逃脱的她，属实忍受不了这里的日子。可是外头这成百上千的御林军可不是花架子，而是切切实实的皇家保卫军，祁千凝可不想旧伤还未痊愈，新伤便再起。

正当女子在寝宫之中来回踱步，思衬着接下来的对策之际，皇宫里头气势汹汹地来了二人，这二人中一位身懈戾气，眼眸阴鸷，一位温情似水，目光灼灼，全然不同的目的，却是相伴而来。

祁千凝一边惦念着陌蜮衔的安危，一边思量着储天的安危。前者是想希求他安然无恙，而后者却是詈骂与诅咒他赶紧毙命。

然而命运总是爱同人的心思开玩笑，你愈想得到的愈求之不得，你愈发想要除掉的却宛若狗皮膏药一般黏糊纠缠。如今的祁千凝正面临着如此残酷却又现实的情状。

此刻正值正午，祁千凝的寝宫之中却好似莫名笼罩上了一层氤氲。一抹压抑的黑影愈发向此处逼近，其散逸而出的阵阵晦气顿时使得苍穹之上和煦的日光悉数敛容愧怍，不敢直视他的身影。

这男子身躯并不稳健，甚至步履之中暗含着一种危情的踉跄，十足惹人惊悸。

此刻，屋内的女子还在若有所思地品酌着案上的酒水，浑然不曾在意外头的一举一动，屋门敞开着，任由阳光挥洒而入，因此女子的身上只觉暖和非常，困顿的苦恼之中夹带着一层适意。

忽而，身后的暖阳乍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凉入骨髓的阴冷，而恰在此时，女子手中的茶盏也诡秘地映照出一张可怖的面孔，这面孔正在对着女子展露笑颜，可这笑颜明显不是出于善意与温和，而是恰恰与它相反的深意。

祁千凝似乎感觉到了后头的不对劲，下一刻，只见她稍稍转首，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张谙熟的面容，而这面容恰恰是女子日夜诅咒的对象。

“你……你怎么来了？”

祁千凝骤然表现出慞惶的心绪，心里头直发怵。

眼前之人只是微微发笑，威胁的唇角遍布着拧碎的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