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四章 无面之容（2/2）

“吃一个孩子的醋？你以为本王想吗？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忽略本王，从前因为那个秦观，好不容易盼着他不见了，而今却又多出了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陌蜮衔顿时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赶忙怯生生地闭了口。

只见此刻祁千凝瞬即眉目低沉，眉宇之间再度染上了一层忧虑的神色。

是啊，如今秦观生死未卜，她却在此处过着悠闲的日子，属实是太古过不像话了，不知为何，祁千凝总觉得自己多一分幸福，便多生了一分对秦观的愧疚，好似自己的幸福在这时出现是极为不应该的。

瞧着眼前女子骤然低沉的神色，陌蜮衔赶忙将孩子放回了摇篮之中，走上前哄着：“凝儿，本王不应该这般说的，到底也是人命一条，本王如此说话属实是有些轻重不分了。你放心，本王已经派遣暗卫去寻他了，一有消息便告诉你。”

陌蜮衔紧紧握着祁千凝的双手，眼底却陡然划过一抹不明的意味，但其中蕴藏的爱意却是真实的。

“衔儿，你能不计前嫌，帮我寻他，我当真是由衷地感激你。”

陌蜮衔只是以笑回应，并未再多说什么。

是夜。

幽静且幸福的气氛流转在彀砀王夫妇的床榻之上，但见祁千凝与陌蜮衔相互拥搂入睡，而祁千凝的怀中则怀抱着二人的孩子。三人恬静地进入了酣睡之中，唇畔上不约而同地皆勾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梦着了同一个美梦似的。

然则彀砀王府的另一边，也就是王府之中最为阴森偏僻的监牢，里头关押着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个皆是犯了错的奴仆和上回活捉而来的的歹人。从前关押着的囚犯大多早就被陌蜮衔处死了，因为在陌蜮衔的眼里，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所以罪该当死的便也不容半分求情，直接斩杀了去。

正因如此，里头才遍布着血腥之味与可怖的阴森之气，因为绝大多数被关押进来的囚徒大多直接死在了这里头，几乎未有人能顺遂地从里头走出来。

整座监牢就宛若陌蜮衔的内心深处亦或者说像他眼底的那湍清冷之意，外头光鲜亮丽地装潢着，里头却寒凉无比，予人惊悸与死意。

无论是冬来暑往，或者是晨曦黄昏，这里头永远瞧不出外头的端倪，于他们而言，四季皆是黑暗的，阴冷的，毫无生的气息可言。

上回因祁千凝的决意被留下一性命的歹人正便被关在了这囚牢里头，因为他上回的无意逃出，才使得陌蜮衔事后加重了囚牢的监管，此回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只能晕头转向，无法飞出这层层森严的囚牢之中了。

那歹人并未酣睡过去，一双眸子之中依旧含着像猎鹰般狡诈多端的神色，滴流地转着，似乎脑袋里在想着该如何逃生。

他与从前的刺客截然不同，那些刺客如若被逮捕大多数是选择自尽而亡，也算是有些坚毅不屈的脾性，值得人颔颔首。而他却不一样，自打上回他被祁千凝一番言语威吓之后，他依然未因恐惧选择自尽，看来苟且偷生确实于他而言也未尝不可。

兴许他不会出卖主子的秘密，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会像前人那般傻傻地选择自尽，反正总有一死，他宁愿自己是束手无策被敌人斩杀也不愿自己为了所谓的忠义白白寻死，这多不值当。

然而拥有他这脾性的人终究不招背后主子的待见，毕竟这种把持自己秘密的仆人留在敌人的营帐之内只会夜长梦多，旁生枝节。

此刻，森严的囚牢里头本应毫无人声，可是不知何处却传来了一阵极为轻微的隐匿的步履之声，只有身手玄妙之人才能从这静谧之中辨析出这若隐若现几乎可以化为乌有的脚步声。

不知这歹人是否听闻这声音，他的眼珠子仍旧像适才那般滴流地转个不停，只不过相较于刚刚，此刻转得频率更加迅即了起来。

那步履之声愈来愈微弱，渐渐停息在了幽幽的黯淡之中，可是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剑锋出鞘的凛冽之音，那声音里头冗杂着杀意与道不尽的危情。

歹人浑身上下皆被锁链缠绕，压根动弹不得，只能侧耳倾听，感知这危殆的去向，亦或者说感知这声音是否是自己的幻觉所生。

可是令他始料不及的乃是他双耳听闻的声音正猛然向着自己袭击而来，从关押住自己监牢的缝隙里直贯而入，毫无半分停留的趋势。

歹人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诸多情绪从他的脑海里划过，他似乎在这俯仰之间意识到了是何人前来行刺，心头并未产生悔意，反倒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之情。

他不会自尽，但并不代表他惧死，这是任务的代价，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然则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情再度发生了，那抹凛冽的危殆并未像其预料之中的像他骤然袭来，当即使得他命丧黄泉，反而像是滞留在半空，亦或者说被某物挡了回去。

难懂适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恍惚之中产生的错乱之感？

歹人的心头不由生了一个念头，毕竟于这无尽的黑暗深处他什么也瞧不见，只能根据自己的双耳探知周遭发生的种种，难免会产生错乱的神思。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再度传来的声音所击破了，这回传入耳中的声音再也不像适才那般若隐若现，刻意隐藏，使人摸不着头脑，反倒是响彻清晰，逐渐将监牢里头残存的几个活人惊醒了去。

这很明显是打斗的声音，而适才那一切的感知似乎也不是幻觉，歹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瞬即划过一抹不明的神色。

此刻，那打斗之声仍旧在继续。不久之后，以一人战败作为终结。

当光亮照射到战败之人的面颊上时，更为令人狐疑的一幕发生了，因为眼前之人压根儿就没有面容，一张完好无缺的面容早就被匕首蓄意划得不成人形，分辨不出此人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