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无惧污名（2/2）

“其实刚才还是有些话想要留给金泽的，毕竟最狠的人是他，可最后没有放弃我的……也只有他，但你真的出来，所有的话又都消散，好像一句怨，一声恨也没了？”

她笑，坦然道。

“算了，既然无话便无话吧？反正要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都不重要了。”

她像是做好所有准备，随时都可以赴死一样，那一刻，让他不得不好奇。

“为什么你会以为在我面前能够得逞？”

司马嫣笑若灿阳，十分自信道。

“因为你能救命悬一线的人，救不了一心寻死的人呀？信不信？这一次，你抓不住我……”

她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脚下后退一步，人已经向后朝那无尽谷底落去。

那一刻他是惊异的，更没想到她当真连一句话都不给那人留下？

黑色的身影闪电一样掠过去，可就像她说的，他武功再高，救得了命悬一线的人，救不了一心赴死的人，总是差一步，总是差一点，最后她完全落下屋檐，他抓住宫殿楼宇最后的边缘了，荡住了下坠的身影，而抓她的手，还是只差分毫，依然没有抓住她。

她落了下去，便是面对那样正常人看着谷口都感觉恐怖的不详死地，她依然安详，欣然如归。

她是真想解脱，她也是真恨极了这里，以至于死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了。

他没能保证她的安全，他失职了，金泽的愤怒却不再是他第一时间要考虑的，他更不明的是，既然一个女人连死都不怕了，为何却怕面对活着的人呢？

显然，这个问题除司马嫣本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他，而司马嫣本人……如何也是回答不了他了，司马嫣自然也不是个会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留给所有人一片和平的人。

能够将这些曾经愚弄她，利用她的人，最大化的激起矛盾，越混乱越好，显然才是她最想要的，当然，这也只是他作为旁观者的臆断揣测。

可无论是不是她想要，金召之后的混乱确实如她所愿，将所有人都席卷了。

凤泽妃无回谷自绝一月后，惠雸帝重病在床，无力理政，太子作为储君监国，竟有野心勃勃之臣趁机鼓窜西宫，在太子代天子在外巡视工程时逼宫夺权，给提前暗中归来的太子一行人抓个现行。

太子未禀君命，将西宫一干人等如数抄斩，而协助西宫造反的凤氏一族，包括皇子妃凤云溪，如数斩首，只余西宫皇子一人及两名近侍残留，被发配关外，永不得再踏入关内。

平定内乱，太子却未交实权，直接登基，尊病榻上缠-绵的惠雸帝为太上皇，封太师公孙玉为百官之首，尊为丞相，太傅沈少恭为帝师，兼任户部礼部两司，将西宫之前在朝堂势力，完全洗去。

太子登基，尊号永成，封官加爵后第一件事，却非对后宫之人封赏嘉奖，反之将立在皇陵之外的凤泽妃墓，迁移到自己选定的帝后陵，并废除凤泽妃位，追封永懿皇后，重新礼葬。

此举大为不道，惹来群臣反对，永成帝大怒，大肆斩杀反对官员，朝堂朝外，可谓动荡不安，齐国南疆趁机发动战争，永成帝举兵亲征，丞相与帝师同时监国，三年平定两国之乱，顺势而下，直接将北境欲借机生事的契真也平定。

永成帝亲征归来，大胜归来，却也将本来新皇登基欣欣向荣之像打破，更将惠雸帝多年励精图治积累下的财富耗尽，要富民强国，还要重新再来。

惠雸帝在这三年之间，却被新帝屡屡大逆大险的举措折磨的疲惫不堪，重无法承受病痛折磨，命陨甘泉宫。

关于这个江山，关于这个江山的继承人，惠雸帝最想要的得到了，而公孙玉最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当年的小太子成了如今果决厉断的永成帝，却是一代暴君，便是对待曾经视若珍宝的妹妹，也是明媒正娶的公孙家的铭鑫郡主，也只给予贵妃封号，后位空悬，誓言除了追封的永懿皇后，绝不再立后位，便是子嗣，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宫人所出，寄养在贵妃膝下。

多人所劝无果，华素皇太妃意图选立自家族中女子为后为妃，却被永成帝移驾无回宫，永不得再踏出一步，自此之后，再无人擅自干涉后宫诸事，后宫后位，一如先帝在位时期，永远空悬，直至永成帝盛年仙逝，幼君即位，依然无人能够改其心志。

而时隔多年，百姓朝臣只记得惠雸帝的凤泽妃成了永成帝的永懿皇后，早已忘记当年东宫辅臣苑，金泽城的大街小巷穿梭过的女帝师小夫子。

一切如始，一切如归，来时灿烂，去若灰烬，风吹雨过，了无踪迹。

如司马嫣所愿，唯一意外，是她的决绝，永远囚住了一个永成帝，便是抱着虚名，也不愿她走的无痕，什么都不为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