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庆典【2】（2/2）

屋里的陈设异常的简单，并没有刷漆，但是被用的异常光滑的桌子，旁边是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把茶盖缺了一角的茶壶，和两个并不配套的茶杯。左边是书房，那里采光甚好，冬日里太阳也时时照射的到，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就算是在如此简陋辛苦的条件下，纪氏把自己所以认识的字，知道的句子，非常认真的教给了梁渭。她去提那些宫人们做活，连个宫女都不如，除了换的二人温饱，还尽可能的在书房帮忙的时候，带出很多的书和纸笔给梁渭用，梁渭就是成为太子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岁，但是功课，学识，都非常的厉害，一点都不用为自己没有师傅教授，而没有学问。

右边，是纪氏的睡房，年纪大一些的梁渭，睡在旁边的耳房中。

雪胧跟着梁渭走进那个盖着帘子的睡房。

梁渭把一侧的帘子挂好，雪胧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个坐北朝南的灵台。

上面并没有写什么大梁淑妃纪氏之位，更没写什么太后之位，而是简简单单的写着，慈母纪氏之位。供桌上放着新鲜的苹果和一碟点心，如此贡品，显得有些单薄。

“我母妃最爱吃这两样东西。”他好似可以看透雪胧的想法。

小的时候，梁渭清楚的记得，那日纪氏又从不知何处的宫苑做工回来，她累极了，但是一直捂着胸口的一个小布包。

她叫来梁渭，打开小布包，里面放着两个苹果，一个好似被谁咬了一口，另一个裂开了一个口子，像是滚落在地上摔坏了，而苹果旁边，是几块花生酥，酥饼油亮，一点异味都没有。

母子二人分吃了这些东西，梁渭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很是喜欢吃新鲜的苹果和花生酥。

那时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要让自己的母亲，想什么时候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真的能如此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灵台上，那小小的一块木板。

梁渭带着雪胧跪在了灵台前，他双手合十，儒慕之情溢于言表的说“娘，小的时候，你总说我要做一番大事业，才不负我幼时受的这些苦难。我那时并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我那时候在想，我定不能，辜负了为我如此辛劳，受尽苦难的你，定要做出大事业。当年你所期盼和我立下的誓约，孩儿都做到了，没辜负您，没辜负我。今日，孩儿特来拜祭母亲。娘，您走了十年，怕是早已经再世为人，不在记挂孩儿了。明日，孩儿，就要走这大梁的皇帝了。娘，您看到了吗？”说完，梁渭伏地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并不大，只是后背的起起伏伏，和抽噎声，雪胧伸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但谁知道这样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让他哭得更加大声了起来。

他直起身子，抱住了雪胧，雪胧也回抱住了他。

当初腹部那么大一个口子，雪胧给他缝合的时候，他就算是疼晕过去，都不曾吭过一声。此时却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我宁愿，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也希望，我的娘亲在我的身边。”梁渭若声的跟雪胧说，雪胧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希望可以安慰道他。

梁渭絮絮的又说了一些，许久，他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他拉着雪胧的手，双手捧着，对着牌位说“娘，小时候，我一哭，您总是要捂住我的嘴，生怕我惊动了别人，您说最怕的，就是孩儿哭了，孩儿向您保证，此生只在您和她的面前流泪。此生便只爱您和她，奉您慈母，护她为妻。孩儿今日来，就想告诉您，她便是我的妻…”梁渭说的动情，雪胧却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不能让梁渭说完，这个誓言，仿佛只要梁渭说完，自己也要跟着践行下去。

“怎么了？”梁渭看雪胧刚刚还好好的，这会的反应不知怎么的，就大了起来。

“不要这样。”

“我今日带你来，就是想让我娘见见你，让她知道你，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你，是我的妻子，我这一生，便只对你们交付我的心，只对你们言听计从，只对你们付出我的生命。现在，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这世间，也就只有你，可以让我做到这些了。”

“你这个承诺，对我来说，太沉重了，对不起梁渭，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说着，雪胧抽身跑了出去。等梁渭追出来的时候，雪胧已经跑远了，只剩下门口的那盏宫灯，和梁渭一起，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雪胧慌不择路，她跑的气喘吁吁，但是她跑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好似迷失了方向。

因为明日宫中有庆典，主道上都有灯笼进行照明，此时周围并没有那样的那样的地方，雪胧看着四周漆黑的地方，心中忍不住的害怕了起来。

她看着前面隐约有一座假山，那附近有积雪，可以看得见反光。

雪胧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顺着假山，爬了上去。

试图从高处可以看到主干道上的灯。

她手脚倒也算敏捷，爬到上后，雪胧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盏孤零零的灯光。

雪胧知道，那是梁渭来寻找自己了。

雪胧看着那一盏灯，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一盏灯。雪胧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有湿冷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那是梁渭的眼泪。

他不知道这么孤零零的走了多久，久到可能已经习惯了周围的孤寂，可是若是突然有一个欢快愉悦的女子，走进了他世界里，那么仿若长久的黑夜，总算是能看到一丝曙光。

雪胧忍不住对着梁渭的方向，大声的喊“梁渭，梁渭…”

黑夜里，梁渭只是听声音，就能够确定雪胧在的方向，他往雪胧的方向跑去，飞快且笃定的跑去。

梁渭跑到了假山下面，提着灯，举过头顶，看着坐在假山上，一脸笑容的女子，松了一口气：“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久吗？我怎么不知道？”雪胧的笑容很灿烂，仿佛刚才跑出去的人，不是她。

梁渭提气，飞身上到假山上，然后坐在了雪胧的身边。在灯笼微弱的照耀下，梁渭看到了雪胧的脸颊，和她脸上的笑容。

雪胧不等他开口，对梁渭说“不要那么急，慢慢的，一点点的这么走过来最好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你愿意，留下来了？”

“你看，你又急了。”

“好，我不急，我等着，我等得起，也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