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浮枢之客(三)(2/2)
我正思忖间,听临徵抱怨道,“跟这丫头掰嗤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便拿起一碗,咕噜咕噜下肚,末了评价,“今日的粥熬得不错,够稀,我喜欢。”
我呆呆地怔在那里,那一碗是,我刚刚吐出来的……
当下,一屋子的人忍俊不禁。
临徵虽只是个管家,但他从不在临鸢面前自称奴才,这关系可想而知,所以那一屋子人也只敢忍俊不禁。
而临鸢大约是为了保全临徵的面子,一张脸似笑忍笑,极为难看。他满含情绪的眼看向我的时候,我装傻看向了天边的云彩……
待夜幕完全临至,我就着狗洞摸去了城南张家。
城南张家倒是不难寻,一直向南,若是见到一簇宏伟的建筑群,那便是了。
我停在一堵白墙下,约一丈高,上覆琉璃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张府”两个烫金大字。
我道明来意,有小厮领我入门。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有琴音隐约传来,院子里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别成一番雅致景色。
寻着琴音,湖心凉亭里,有素指拨弦,有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听者如临自然仙境,使人心旷神怡。
心下道:原来刘溪慈是个好琴的人。
一曲毕,她才注意到在一旁立了许久的我,“你来了。”
我朝她笑笑,也不拘礼,走到她近前坐下,“姐姐好琴?”许是因着这个称谓,她看我的眼神有些诧异,我忙添道,“你不介意我叫你姐姐吧。”
她温婉一笑,嘴角的弧度刚刚好,“不介意。”她替我添了杯茶,朝我的位置推近了些,“妹妹趁夜赶来,可是有事?”
直达主题,她的性子我喜欢。也无需同她见外,我道明了来意。我只告诉她我叫妙妙,至于我同临鸢的那层可有可无的关系,我只字未提。
闲聊间,我抬手剥动一根琴弦,音色绝妙,一时好奇,“这琴音好特别。”
她替我解释,“它唤作绿绮,汉时,梁王为求司马相如一赋以其相赠,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为桐木、锌木结合的精华,才会有如此卓绝的音色,乃是一把绝无仅有的传世名琴。”
“原来如此”,灵光一闪,“临鸢公子叫我替他寻礼物,一时半刻我也寻不到合适的,不如……”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厚脸皮继续,“不如我将这琴带回,改日再还予姐姐。”以她的琴来给她送礼,确实是过分了。
我飞快地瞧了瞧她,她亦面露难色,想来这琴的确是十分贵重。为自己找台阶,干笑了两声,“姐姐莫要当真,妹子随便开个玩笑而已。呵呵。”
不料她却将这琴以丝绸包好,置入琴盒,起身拿到我面前,看着琴的眼神满含不舍,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噙在眼角,看不分明,“这琴乃是我一挚友所赠,你一定要小心保管。”
我抿嘴一笑,接过琴,立马拍胸脯向她保证,“琴在人在,琴毁人亡。”
是夜,她遣了马车将我和琴一道送回了临府。
后来我才知道,她紧张那琴,并不单是因为那琴名贵,而是因为送琴的人,他叫做苏逢生,是一位青衣名旦。
若说我同苏逢生之间有什么,那也只能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纠葛,莫名其妙地,我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许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是被人整了,整得很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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