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2/2)
“我不过迷瞪了一会儿,你竟已是这样了,到底什么时候走?”
“嗯,今晚有个戏班唱完萧府别院的戏就要赶路往北,因要在两日内赶到北边寿阳府替萧氏为寿阳乡君祝寿。你我需要想办法混入戏班,不被人认出。”
“如何混入,这一处同萧韶的院子也不在一处。”
“你先同我坐马车,稍后需同我一起在中间走些弯绕,无论如何不能同我走散。”
“好……我需要扮吗?”实在来讲见他一身妆扮实在是美幻,我心中倒是很神往能扮一扮。
“……需要。”他竟是又顿了一顿才说,“不过怕你配合不好此时时间也仓促,妆好前恐怕来不及容你细选了。”
“好。”原本是随口一问,没想竟真可以,想也不想我一口答应了。原来院中竟真有戏班的人来替我们上妆。越仲一叠声的催促,担心错过时辰,我配合着闭着眼睛,由人摆弄。
嗯,这一扮又去了大半个时辰,我只是凭着嗅觉和感知想象着脸色被涂着粉末油彩,只觉得或是细尖轻描或是粗扫满扑,待最后妆成,一看镜子,我倒是懂了越仲最后那顿了一顿的意味,我恨自己竟蠢钝至此,镜中红白分明的是个丑角妆。然而车门已久候门前,要洗是来不及了。我泄愤地狠踢了越仲两脚,因他实在笑的过分了些,可实在无可奈何地随着车马安排。
果然车马出门后一直有人在车后紧跟,但到确定我们的方向不是离开,而是去往萧府便放松了追踪,甚至在一个巷角后不再跟随上来。而我和越仲是在院落内进的马车,这样我们妆扮的样子并没有被看到,被人看到的是我们候在门口又上了一男一女的另两个仆从。车马径直带着我们进了院子,我们在一群戏班子人中钻下了车,车下本就站着些残妆未退的刀马旦,武生,青衣之类的数人,而扮丑角的,格外引人注目独有一人罢了,倒真同我身形相近。
“……你们早有谋划的?”
“……扮相一事,并没有算上你,实在是你言辞恳切,我临时答应的。”这人辛苦忍着笑,但始终站在我左右护着我不被推挤到。实在不希望这副模样被认识的人看到,我抬眼看看四周,心中只希望夜色够深,而这场撤离足够匆忙。
我们随着人流移动到戏班的换装处,原来台子尚未搭出,他们是在一间大厅里简单布置出了一个台子就唱演了起来,就我们进来这时台前正唱着,台前下来一个青衣,进来后立刻换了后院仆役的妆扮就随另一仆役出去了,这样,越仲这个青衣算是补了缺。只是我这个丑角……竟被推着要我去台前?
正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前台一阵惊呼动乱,有人高声喊着护卫,有人疾呼请大夫,有人急切喊着,“保护家主和贵客。”
家主,这里的家主是萧韶,我一时心都拎起,也不顾了许多,直接冲了到台前,就看到台下被众人围住的萧韶,他身边的是仍穿着男装的朱小姐和早些时候见过的姚督办,同他们对峙的是着黑衣将头脸蒙严实了的两人,手中握着短刀,狠戾甚至是不惜性命地试图要杀向萧韶。我忘了其他,只能一瞬不瞬看着眼前一切,越仲已经站到我身旁紧握着我,甚至半个身体拦在我面前,我想他想阻止我上前。
姚督办是武将出身,没有过多迟疑也参与到缠斗中,只是奇怪的是萧韶的随身护卫与人缠斗是将人远远与其他人隔开,而这位姚督办搅和进入后,两个刺客数次已将短刀举到萧韶跟前。我心急几乎要冲上前去,早已被越仲掩了口,压按在身后的墙前。我正和越仲对抗着,一个错眼就看到一个黑影跳出阻碍窜到了萧韶和朱小姐面前,朱小姐本是挡在萧韶身前,被萧韶一把推开,我眼睁睁看着一段三寸白刃刺到他身上直到全没,朱小姐紧赶慢赶也只来得及抱他进满怀。刀刺进他的时候,我竟一时生出蛮力挣脱开了越仲的死死压制,然而在我将要冲上前的一瞬,突然颈后一阵钝痛,我眼前全黑……
……一片亮白里,我睁开了眼睛,只是不知是太过困顿还是光太亮,我始终无法正常睁全了眼睛好好的看看眼前。一片亮白里,我对面站了一人影,足高出我一头一颈去,我想起要是这样的站着,我同萧韶也是这样的高矮差。萧韶?我脑中顿了顿,心中疑窦着,我好像有件要紧事同他有关,性命攸关,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是什么事情。
身前那片人影轻飘飘说了句:“抱歉。”
我心下坦然,仿似曾的确为他伤心过而此刻早已淡然,这声道歉似乎于我再无任何意义,我此刻心下所想所念是另一个人,我来见你,也是为他,“无需抱歉,只是从今而后,我全心全意要护的人是他,若你不再为难他,我们两下相安,并无亏欠。但你如果还想为难他,我必全力以争,只为他。”
“姝儿,我从前辜负你,但确实视你为亲近之人,若你今日所护之人他日是使你荀氏蒙冤受难之人,你当如何!”
“你还要诋毁他,他如今已艰难至此,你竟是要赶尽杀绝……”
“我怕你将来悔之不及!”
……而画面突然转暗,我在一片漆黑里,默默愤恨着,生不如死地愤恨着一个人,那个人……我不记得是谁,做过什么,但他似乎就是那个让我悔之不及的人,那个我言辞切切,要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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