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2）

丽妃朝她一笑，道：“倒是个识礼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母妃，她名唤陆娆。”云娆正不知如何回复，忽听寂无俦淡声替她应了。

丽妃沉吟道：“姓陆，我朝之中好似并无陆姓重臣，那她的家世......”

“她家中无父兄当权，家世的确算不得贵重，但她是我的老师陆太傅的孙女，剩在书香世家，身世清白。”云娆垂着头，只听寂无俦不痛不痒的道。

丽妃一笑道：“陆清明是对你有教导之恩，她的孙女，倒是可提携提携的。”

她忽然转头，朝云娆问道：“算起来陆清明告老还乡也有许多年了，不知你祖父近来可好？”

云娆抬起头来，侧眼去看寂无俦，寂无俦却只是事不关己的淡淡看她，但她就算不明所以，寂无俦既然唱了这出，她也只得陪他唱下去。她朝丽妃一笑，道：“多谢娘娘关心，祖父安好。”

“那就好，听说......”丽妃点点头，欲再问什么，寂无俦却忽然淡笑打断：“母妃，阿娆初到天岁城，水土不适，正生着病，不适宜久跪，请容我带她先回去了。”他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动身来拉云娆起来。云娆心中正腹诽寂无俦无端拖她下水，害她在这干干跪了半天，闻言抬头狠狠就朝寂无俦瞪眼过去。

丽妃暧昧一笑，调笑道：“瞧我可真是糊涂了，怎么没叫你起来，看把俦儿给心疼得。”她说着亲自扶了云娆起来，又抚摸云娆的手笑着朝寂无俦道：“也难怪这孩子娇气，想当初，我同你母后初初来到的时候，也是水土不适，害了好些时日的病，那时候，我们不过也就阿娆这般大，你看，一眨眼，你母妃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你也已经这么大了，我也不知不觉老了，光阴真是如梭似箭，半点不饶人。”

本来一个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听者怎样都会逢迎两句，云娆情不自禁的转头，好整以暇看着寂无俦，好奇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却见他的笑忽然慢慢敛去，眼中有淡淡隐忍之色。

丽妃却视若不见，微笑上下打量云娆，点头道：“一个女子，俦儿既然喜欢，纳了也无不可，只是，你毕竟是渊国的世子，婚姻大事牵涉众多，也不可太随意，这孩子，我看就先收在你身边，至于世子妃之位，她当得当不得，依我看，还是先问过你父皇，俦儿以为呢？”

寂无俦眼中神色淡去，含笑朝丽妃走了过来，施了一礼，道：“听凭母妃安排。”

丽妃眉眼一弯，满意点头，但她还未笑出声，寂无俦已经拉起了云娆的手，轻轻将她揽住，含笑朝丽妃道：“但我曾对她许诺过，今生绝不让她受委屈，如果母妃觉得她家世轻微，不配立为世子妃，要她屈居侧妃之位也无不可，只是母妃也毋需费心替我务色正妃了，终归阿俦是不可能要她屈于人下的。”

丽妃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惊讶的抬眼去看他，她惊讶的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她从前见到过许多情绪，愤怒，惊痛，顶撞，隐忍，不耐......种种种种，她知道他早就对她起了嫌隙，她知道他一直在长大，一直在学着掩藏自己的情绪，学着喜怒不形于色，可他做得的总是不尽如她意，但这一次，这一刻，她看着他，只看到他的微笑，淡无情绪的微笑。

她知道有一天他终将会长大，终将与她渐行渐远，到最后，她终将会不容于他......丽妃忽然一笑，她也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甚至，她看着他此刻已然滴水不漏的微笑表情，她也说不清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是爱他护他，她一笑，黯然神伤的道：“罢了，你这一点深情，倒是有些随他......你先下去吧。”

云娆只感觉握着她的手忽然紧了一紧，但她朝他看过去，他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