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善意的谎言（2/2）

“晚上见！”

杜凌志夫妻二人道了别，分别去接华舒琪和石安琪。

华舒琪一出地铁站口，就看到舅舅杜凌志等在外面。

“舅舅！”华舒琪快步穿过人群，来到杜凌志面前。

杜凌志的目光还在人群中扫视，随着一声“舅舅”的呼喊，他的视线被一个脸庞清秀身材颀长的男孩挡住了。

“舒琪？”杜凌志微微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孩。

“是我呀，舅舅！”华舒琪笑了。

“好小子，真的是你！”杜凌志因去国外学习，已近一年时间没有见过华舒琪了。“长得真快，超过舅舅了！”

“不高不低，一米七七！”十六岁的华舒琪这一年猛长，足足长了十二三公分。他脸上的稚气也渐渐脱去，唇上已出现淡淡的唇髭，脸的轮廓也越来越分明了。几个月以来华舒琪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颊上也凸显出棱角来，再加上那高挺的鼻梁，他越发像石亦非了。

“你不是跟你爸妈还有雅琪去澳大利亚了吗？”杜凌志接了华舒琪的背包，边走边问。

“没有呀！”华舒琪一脸的困惑。

“没有？”杜凌志不相信似的说，“那你妈妈为什么说去了呢？”

“或许我妈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华舒琪猜到了妈妈的苦心。

“哦！”杜凌志若有所思，“你爸的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爸他——”华舒琪顿了一下，“我妈没告诉你？”

“你爸出什么事了吗？”杜凌志看到华舒琪的迟疑，觉出了事情的严重。

“我爸离家出走了！”华舒琪对舅舅说出了实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杜凌志难以置信，“你爸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对什么事情从不轻易言弃！”

“唉！三个多月了！我爸也有我爸的苦衷！”华舒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月来，他什么都明白了。虽然爸爸妈妈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但他从铺天盖地的媒体上早已熟知了华家的情况。他什么都明白，但他什么也没有对爸爸妈妈说，一个孩子所能承受的家庭变故带来的痛苦和世人刻薄恶毒辛辣的语言的嘲讽，他都承受住了。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是爸妈的私生子。他看得出来，爸妈是有真感情的。爸爸是那么地爱妈妈，妈妈对爸爸也是体贴有加，爸妈的感情并不是像外界所传闻的那样。但他不能向世人求证什么，更不能质问妈妈，他只能把一切埋藏在心底。

“孩子呀，你什么都不要多想！”杜凌志一下明白了华舒琪消瘦的原因了，“思虑伤身，况且你还是个学生，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大人的事情大人会处理好的！”

“我没事，舅舅！”华舒琪勉强地笑笑，“如果您有时间，就给我妈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她吧！”

“我会的，孩子！”杜凌志接着也把杜父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华舒琪。

当华舒琪跟随舅舅来到舅舅家小区的楼下时，看到了在草坪边蹒跚练习走路的外公。外婆在一边搀扶着他。

几个月不见，外公外婆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特别是外公，那个精神矍铄、体态稳健的形象不见了，换了个人似的。外公头发全白了，身体消瘦了不少；左臂蜷缩着，左拳微勾着；外公的神情有些呆滞，左嘴角微微下垂，口水在嘴角积蓄着……华舒琪的眼睛湿润了。

“外公——”华舒琪疾步走上前，握住了杜父的左手，“我是舒琪！外公，我来看你了！”

杜父冷漠地看也不看舒琪，嘴里嗫嚅着，想挪动双脚快些离开，身体向前一倾，脚却没有迈动，身体一下失去平衡。杜母没有扶住，杜父身体向前倾倒，一下倒在舒琪的怀里。

“外公，你怎么了？”华舒琪一下抱住杜父，惊问道。

杜父没有回答华舒琪，他嘴角抽搐着，奋力地要挣脱外孙的怀抱。华舒琪被外公一拽，一个趔趄，跪了下来，但他依然紧紧地抱着外公。外婆也被带坐在到地上。

帮华舒琪提着背包的杜凌志稍微落后了一步。刚赶到杜父身边，杜父就倒在了华舒琪的身上。

杜凌志赶忙要扶父亲站起来，却看到了父亲盯着舒琪的有慈爱又有哀怜还掺杂有鄙弃的目光。杜父依然倔强地要自己站起来，但还是力不从心。他老泪纵横了！

杜父虽然病了，但他又怎能不记得自己的外孙。从华舒琪一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就认出了那个让他百感交集的外孙——那个和当年的石亦非一模一样的孩子。而华舒琪酷似石亦非的形貌却深深地刺痛了杜父的心，年迈的杜父羞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