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家园里的故事(一)夜逃老太(上)(2/2)
吃饱喝足的老人打定主意,自己要赶快爬离这里,爬得离儿孙们远远的。
就这样,老人一边爬一边推着这箱过期的奶。
她要爬向哪里,自己的家在何方?老人很茫然,但她绝不会回头
就这样,老人抱着远离儿孙的信念,向前爬去,也不知爬了多久,要爬向哪里。
爬啊,爬啊,累了。老婆婆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埋怨道:“就你不争气,害我走不了路!”
老婆婆的腿是两年前一个雨天摔断的,没愈合好,骨头错位了,就不能再走路了。
老人在这里生活了近一个世纪,从没远离过这里。
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闭着眼都知道哪一条巷有多深,哪一条街有多长。
她还清楚地记得五六年以前,她家门前修了一条又宽敞又笔直的马路,走了一二里地往东一拐,一条路直接通到市区。那时候,她的老伴还没去世,她和老伴还和小儿子住一个院儿,但,他们不和儿孙一个锅吃饭。她和老伴住一楼东侧的一个房间,外加一个小厨房。
那几年的日子,老两口衣食无忧,过得很舒适。老先生虽是退休工人,退休工资不算高,但老先生的氩弧焊技术很好,一般人赶不上他。他们厂时常请他出马,返聘的工资能高处他工资的两三倍,所以,老先生小有积蓄,他们二老的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儿孙们个个觊觎着老先生的积蓄,那时他们还算孝顺,隔三差五的来看望老父老母。没想到的是,在老先生八十六岁那年,一次下大雨,雨后地面湿滑,老先生出门买菜,结果摔了一跤,就这一跤,一下要了老先生的命。老先生一分钱没让儿孙们花,也没烦劳儿孙们侍候一天,儿孙们个个哭得很悲。
老先生的葬礼很隆重,铁炮响器都请来了,阳间有的没的阴间能用得着的器物都扎齐了,摇钱树、别墅、小轿车、电视机、洗衣机、侍奉老人的屎妮屎小,别人有的都有,别人没的也有。披麻戴孝的子孙有四五十人,送葬的队伍很雄壮威武,一路吹吹打打,声势很是浩大。
儿孙们风光的送走了老先生,老太太的赡养问题和老先生的遗产分配问题就摆在了眼前。老太太说,她还能动,做饭洗衣都行,她要单过。对这一点,儿孙们都没异议。但老太太又说,老先生没过世时曾对她说过,如果老先生先走了,他的积蓄就交给老太太保存,对这一条件,儿孙们当然全力反对。
老太太的命运岂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最后,她的子孙们达成一致意见,儿子们轮流让老太太到家里吃住,两个女儿除外,当然老先生的遗产分配两个女儿也不得参与。五个儿子各个很顺利地拿到了老先生积蓄的五分之一——两万元钱,而两个女儿却很失落。
从那以后,老太太开始了一个月挪一次住处的生活。然而,这种生活让老太太感觉出了老景的凄凉,儿孙们对她缺少真正的关爱。老太太时常暗自垂泪,她想念她的老伴,恨不得欲随老伴而去。一年又一年,老太太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自从腿摔断后,她的腿就痛得走不了路了;慢慢地,她的眼睛越来越不济事了,眼睛几近失明;耳朵也越来越不灵了,几近失聪。而儿孙们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了。
“咋还不死啊,你!”不光这样儿媳这样说她,她自己也这样说她自己。然而,她就是死不了。
老太太凭着微弱的视力,向前爬着,头脑里放电影似的闪过一个个生活中的画面。泪水和着汗水,老人爬呀爬,爬了整整一夜,她爬到了城乡结合处的一个敬老院的门口,终于累得爬不动了。
她困了,倦了,老人趴在那一箱过期的奶上睡着了。
这个敬老院已建院十多年了,她和老伴在这个敬老院刚建好时来过,他们打算到他们不能自理时,就一起来敬老院生活。那时算是先探探路,找好自己养老的地方。没想到,老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下意识里把敬老院当成了自己理想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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