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般心事（2/2）

“就要关门呗，顺便给三娘放放假。”玓仪一脸无所谓，“做了这么多年厨子，都没休息，我觉得自己很无良。”

“姐姐不要开玩笑了。”

“我在这里打算盘打了好几年了，我早早就通知我师父她老人家快回来看店。不过不管她回不回来，我都要出去玩一趟了。”玓仪歪头看了看万青，问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女孩子家家的，孤身一人，出门好几个月，家人师长会放心吗？”

万青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被逼着离开家门的。”

“嗯？怎么回事？”

万青拎起灶边用来炒菜的料酒，喝了一口，说道：“一年前我的姐姐被逼远嫁，母亲被关在山里的道观，我也被关在家里，最后竟然是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婶婶偷偷放了我出去。我想去救母亲，结果被道观的道姑发现，追了我一路，后来我回去就找不到我母亲，找了很久。我想去找我的姐姐，后来觉得她在另一个家或许比林家要好，我就放弃找她了。我很迷茫。后来我决定来川蜀寻找云山剑宗，结果没钱吃饭只好在你们这里打工还钱了。”

玓仪温柔地摸了摸万青的头，拿走那壶酒，柔声说道：“青儿受苦了。”

万青睁着泪眼轻轻地笑了，“其实这些的经历我从没告诉过别人，我很感激玓仪姐姐收留了我，虽然你总是让我起早摸黑地干活。”

“呵呵。”玓仪干笑了一下，摸了摸脸，“做生意嘛，肯定要勤快一点。”

万青盯着玓仪的眼睛，“真的，我是真心感谢。我很讨厌，很憎恨我那个家，我母亲，我姐姐，还有我在他们眼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其实自我懂事以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身为女子就得这么卑微，男儿女子都是人，为何传承香火能写在族谱上？就因为我母亲没有生下儿子，她就不能跟我父亲一起被写入族谱？”万青说着有点“反骨”的话语，表情和语气却很平静，“我一直以为别人家都是如此，儿媳如奴仆，父亲万事不管，孙子是宝孙女是草。直到有一次我向山中猎户借宿，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没有猜忌没有冷漠，那个猎人老爷爷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夹菜，笑得很开心，很温暖，我知道他们是从心底里觉得快乐和幸福，他们是相爱的，但是那时我笑不出来，我当时已经很久没笑过了，我那时总是在想恨和怨，我觉得我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我连坐在那家人旁边的资格都没有。那晚我还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

“我为我身为林家人而羞耻，我痛恨林纨青这个名字。”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些细碎的虫鸣音，带着点寒意。这冷风万青在夜里感受过千千万万回，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冷透了，连心脏都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