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师徒情恩(1/2)
“凫晨,凫晨,外面是你么?”
黎明的月宫里,静谧无声。这里是灵鹫山最高处,也是拜月教主的起居住所,在教主未召之前都没有人敢进入。然而,听得外面庭中传来的声音,假寐中的拜月教主徒然惊醒,脱口惊呼声划破寂静。
没有回答,只听得两声短促的低唤,急切而无助。
巧儿一下子拥衾坐起,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是鬼降……。是鬼降的叫声!
难道是饕餮吗?
最近凫晨总是在忙花姬子的事情,通宵不回,她无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想着,在大军压境的时候拜月教只能指望他了,便不能多猜疑什么。
可就算他们处处维护花姬子,按照拜月教规矩也是行不通的啊,没有鬼降的术士,就算是再跟侍月神女相似,也不可能再让她担当重任。凫晨身边有一男弟子,名唤冥迦,虽然凫晨有意推举他担当重任,但毕竟是男弟子,在拜月教还是行不通。
昨夜是月冕之日,花姬子祭月发生意外,让她担心了好一阵子。但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身为大祭司的凫晨,却又是莫名其妙地一夜不知去向。
灵鹫山上静谧如同死境,然而,她却睡不着。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莫名的恐惧。虽然当初绮真教主共同传位她与凫晨二人,他们也携手共同支配这片苗疆直到今天,
但是身为教主的她,一直是不了解这个同伴的。
总觉的,这个人心里藏了什么极深的东西,不曾让任何人看见。
他有他的想法,却从来不和任何人说,包括身为教主的她。
虽然身为较重的大祭司,但是凫晨对于拜月教的事物从来看得很淡,几乎从来不插手。如今,虽然在她的哀求之下,他许下了决不让雪羽楼毁灭拜月教的承诺,然而,她却不知道凫晨准备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阻挡。
“凫晨,怎么回事?!”听到庭外幻兽的低声呼唤,来不及细想,巧儿胡乱的扯了案头一袭孔雀金的长袍裹住身子,便向外奔去。
重重帷幕垂在她面前,让她看不见窗外的情形。巧儿胡乱的伸手拨开那些雾一样的帘幕,心中莫名感到慌乱无比,奔跑中,长袍下摆不时绊住她的脚。
一层层帷幕被拂开,外面天光透进来,最后一层帷幕上,忽然映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巧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将脚步放缓,拂开最后一层帷幕迎了出去:“天不亮就来这儿,这教中也只有你敢——”
“瞳死了!”
话音未落,拜月教主的刚刚淡定下来的脸色骤然一变,竟是惊恐。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让她去祭月吗?她不是没有鬼降吗?为什么还会?她不可能会有反噬的啊!”巧儿突然觉得惊恐,降头的可怕让她无法想象,她甚至觉得,不知道哪一天的月圆,自己也会被某一个可怕的鬼降吞噬。
“是血鬼降!”
“血鬼降?那不是月神的鬼降吗?几百年了,没有人炼化过血鬼降,难道你是说月神从圣湖将鬼降召唤出来了吗?”巧儿频频后退,看着摇头晃脑的饕餮竟有一丝恐惧,“不可能的,一定是祭月哪里出了问题,不可能是鬼降的,不可能的,不会的……”巧儿不愿意相信,若真的是血鬼降再次临世,那血月之劫的灾祸岂不会真的如传言一般。
她不想死。
“还有一个人……”从凫晨的身后传来的声音,听着是个男人,巧儿在次抬眼看去,映入之下便是位新人。白衣黑发,因为站在灵鹫山的最高处,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浮。他的肌肤上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超越了世俗,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不愧是凫晨看中的人——
“还有一个人,她的鬼降,也是血鬼降。难道教主和祭司忘了,当初雪羽楼派人攻打滇南,在潮城之时,什澈左使帮婧姑娘唤醒的,也是血鬼降……”
“对,对,是她,是她的鬼降!”
“凫晨,你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计划?
阿婧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到拜月教的,就算她现在不是在雪羽楼,但她在中原武林还是存在一定的名声。突然的凭空消失一定不能服众,只能一步步化解,一步步埋下棋子,一步步让她自愿踏进设好的圈套中,那样才能是真正的侍月神女回
宫。
神殿前,一片清冷的碧波上,千朵红练绽开,在夕阳的光线下犹如火焰跳跃。然而,莲花下的水确是极度阴寒的,寒冷的仿佛来自幽冥,这里汇集了天地至阴之气,是所有术士灵力的来源,连大祭司都不例外。
虽然冥迦在婴瞳被吞噬的时候替她暂时封印了圣湖阴灵,但是他终究还是不能取代花姬子的位置。
这虽然是教中力量的源泉,但是湖中怨灵的力量,同时也让拜月教小心翼翼,生怕禁锢着的阴毒力量会失去控制而逃逸阳世。所以,在挖掘好圣湖的同时,开山教主也建造起了这座月神殿,用天心月轮来镇压住怨气。
不过阿婧却不知,自己的鬼降竟然在拜月教闯了这么大的祸。
岐山长清,阿婧一夜都未回去,因为昨晚突如其来的月冕,让沈绛担心一夜,一大早就到了阿婧的房中,但却是,空无一人。
三清殿上,檀香袅袅,肖别仪刚刚将那一卷悟真篇阖起,准备站起来退下的时候,却不见临雪师妹的踪影。
临雪虽然平时贪玩,但是定期的诵经是不会忘得,为何得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师父,临雪师妹她……”
萧晗筝眉眼微睁,昨日的事情意犹未尽,她还在担心阿婧的安危,哪有心思管别的事,眼光横过来,带着忧悯。
“去找找吧,那个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好,你们都退下吧。”萧晗筝有些疲倦的挥挥手,用手揉着太阳穴。不知为何,近来的精神一天天的疲乏,总是用手揉额角,仿佛有些头痛一般。等到弟子们开始退下,萧晗筝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对着肖别仪:“对了,你们也去寻寻,看看宸儿现在在何处,昨晚……罢了,你们先去吧!”
申玥眼角的肌肉微微跳了一下,退出关门之前,有些异常的看了看师父的神色,好像对阿婧的事情很是担忧。心中的猜疑更加浓烈了,虽然看不出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但是总觉得阿婧的事情跟临雪早晨未来诵经的事情有关,片刻之后,便随着大师姐她们退了出去。
绿云山上秋来得早,已经是遍山黄叶萧萧,一阵风吹过,如惊起了一山枯蝶。
阿婧一夜无眠,整夜都在苜芷山上,一夜过后心绪平复了些,她也该好好的面对这些事情了,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就无法避免了,她总该是要去面对的。
师徒情恩,萧晗筝毕竟养育了她十五年——
一路走下,都觉得天色突然转凉的怪异,虽然绿云山的天色不是很好,但是对于一夜入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阿婧边走下,边茫然地看着山下,那里层层白云缥缈,遮住了山下繁华世界。她本来是来自那个地方的,可如今一想,这里的万千风韵已经不是她的屈身之所了,一阵无依的茫然。
难道要回去吗?
可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旧好隔良缘,故园芜已平——在这个世上,她已经如飘萍一般了。
一路下山,正望着山庄内走去,却发现苜芷林中有一人躺在片落的叶子当中,身上穿的正是绿云山弟子的道袍。
走近一看,脸上似有被灼烧的痕迹,整个脸都是乌青的状态,阿婧缓缓俯下身去,仔细一看,却是,临雪!
“临雪?临雪……临雪……”连连呼唤几声后并无反应,阿婧急忙抚了抚她颈间的脉搏,脉象微弱,似是受过重伤。
但这毕竟是绿云山的地界,除了山庄弟子就无人了,又有谁敢在这朝着绿云山的人动手。
“临雪师妹,临雪师妹……”远处传来了几声呼唤,想必是肖别仪和申玥已经带人出来寻了,阿婧正要向她们反应,却随即出现了蓝色的影子。
蓝影动作极其之快,朝着阿婧怀中的临雪就是重重的一击,强烈的业火之气击中临雪的心脉。而就因为这一击,吸引了肖
别仪和申玥的而视线,这岂不是让阿婧成为众矢之的吗?
“什么人……”阿婧正要追出去额时候,被申玥拦住了去路。
“我就说嘛,临雪师妹就算再贪玩,也是不会随意旷了诵经,想不到你竟然在此朝她下杀手,你究竟是何居心?”申玥语气高昂,声音极大,犹此吸引了一同寻找临雪的同门而来。
看到临雪被业火伤害致死的尸体,阿婧此时真的是百口莫辩。
“我没有,刚刚明明有个影子出现,杀临雪的不是我。”
“你有什么证据?那个蓝色影子在哪儿呢?你觉得在绿云山有谁会杀了临雪来嫁祸你?”申玥毕竟还是占上风,这样的场面,毕竟阿婧处于被动,“就知道你是个祸害,自从你回来就没好事,雪羽楼三次来犯伤了我们多少弟子,现在临雪又是在你手上,息婧宸,你就是个灾星,你根本就没资格回绿云山。”
阿婧不语,这场面,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愣愣的看着肖别仪,看到师姐看她的眼神都是恐惧与质疑,她终于是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了。
挥袖离开,却被面前的弟子持剑拦住。
“站住,你杀了临雪,我要你为她偿命。”
“偿命?我说我没有杀她,是你们自己不相信,与我何干?”阿婧背对着申玥,眼神中已然有了锋利的颜色。
这个世上,她最恨的就是没有人相信她!
“师父面前自有分说,有本事你就别躲啊。”
“那你就去告诉师傅啊,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了,人,不是我杀的。”字字珠玑,阿婧的脾气已经是很好了,要是之前,气不过早就杀了一了百了。
“拦住她,别放走这个害人的妖孽。”
“妖孽?”实在想不到,阿婧一直心心念念相帮绿云山,生怕雪羽楼会攻打绿云山,就连应对之策又想好了,没想到庄内弟子竟称她为“妖孽”?
生在这个世上,她一直在为别人考虑,一直在帮别人做事,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棋盘上,又有谁真正为了她呢?
“那你们有谁,能够拦得住我?”
阿婧过于气愤,右手挥袖,掌中生出红练的模样,激发出了绯红的光辉,不惧表现在他们面前。
“业火!就是她,临雪脸上有业火灼烧的痕迹,你还说不是你!”
阿婧再未回她的问题,转身之际,身上莫名幻化出了无数的灵碟,将她悄无声息的带出了苜芷林,消失不见。
随着灵蝶飞去的方向,是后庭阿婧的房间,渐渐地,灵碟幻化成了人形,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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