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双星辉夜(1/2)
星辰易变,今日的星象似乎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征兆出现,今晚的月圆祭祀,恐怕会出什么乱子。
花姬子在上一次月圆之时,因为阿婧的玉屏泛出红血,导致她的神兽消失不见,至今都还未寻回。
这可不是一个好结果!
走上高台,花姬子体内的刺痛在慢慢地加剧、蔓延……她抬手,掌心向上,承载着月光。奇怪的是,天幕中的那一轮明月,居然再也不能给她任何转移痛苦的能力了。
圣湖中的阴灵之气在蠢蠢欲动,花姬子这一次好像真的不能完成祭月了——
她的伤势,在恶化。
所有的术法都有反作用,通称为“反噬”或者“逆风”。
如果使用法术失败,在施法者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咒语将以起码三倍的力量反弹回施术者本身。而即使是施法成功,也会有一定的力量反弹回来,造成潜在的不良影响。
这是术法阴阳家都知道的常理,对于这种情况,天下各派的术士们也都有着不同的额防御办法,原理都是将反噬的力量转移到别处。
即使是拜月教的大祭司都不例外——
“瞳已经失去鬼降,你为什么还要她去祭月?”
“她是失去鬼降,可她没有失去术法……”拜月教主在被质问之后,猛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身为拜月教的教主,对术法一窍不通,仅仅着力巫蛊之术,想不到如今竟然也会有这般恐惧术法的时候。
“巧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怕?我当然怕啊,你还记得梓若召唤的星宿吗?灭顶之灾不期而至了,我为什么不怕呢?神女什么时候回来,她什么时候回来祭月啊……我不想拜月教整个都毁在我手上,我怕啊!”
司星女史还在中原,上一次的星轨探查是由安梓若完成的,但是拜月教主也看到了拜月教不远的未来。如同传闻一般,君子五泽,这一世,注定是要毁在她手上了。所以她才会这般不顾下属性命,她真的很迫切想要侍月神女回归了。
但是因为咒术反弹而造成的小小伤害,这种情况婴瞳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然而令她惊讶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无法同往常一样将反噬的力量转移出去。
她的鬼降到底去哪儿了?
难道真的被玉屏吞噬,消失在圣湖的阴诡之气当中了?
凝聚的真气渐渐有涣散的迹象,婴瞳皱起眉头来,加快了脚步,离开了祭祀台。无论如何,阴灵之气汹涌之时离开圣湖,不然,越来越涣散的神志抵挡不止反噬而来的袭击,她也会被圣湖中的曼珠沙湖吞噬。
然而,刚离开圣湖,她便停下了脚步。月光明亮,前面几步变成了小溪的模样,在月光下泛起万点波光。然而,溪面上却
慢慢腾起了一层稀薄的雾气!
无数双惨白的手从溪水中伸了出来,那些死去许久的灵魂安静的聚集在半空,用诡秘怨恨的眼睛看着她,形成了一个圈,将花姬子包围在圈中。
苗疆不多见的极阴之水,是能汇聚所有阴灵的地方。
在这里,冥界的力量能够战胜阳世,即使平日来这种地方都要小心,更何况近日这样的状态!
是幻境吗?
一次次的走向虚空,却一次次地被看不见的力量撞了回来,落在圈中。溪面上水汽蒸腾,死灵聚集成的一面墙,安静地一次次阻挡着还手的进攻,却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
忽然有人在不远处的地方孤注一掷——
白衣祭司摘下额环中镶嵌的宝石,双手紧握,喃喃念着咒语,将所有灵力注入宝石当中。忽然,用力将那一块“月魄”对着死灵结成的屏障扔了过去!
宝石映着天上的月光,焕发出璀璨极致的光辉。那些死灵纷纷避开,来不及退开的,就在光芒中如冰雪般融化!祭司的神兽出现,大吼一声,对着虚空中的那个缺口飞跃而出,就出了困在阵内的婴瞳。
在腾空的刹那,婴瞳只感觉自己穿越了阴阳两界的剧烈变幻。
那些死灵的怒吼和凄厉的叫声在耳畔一掠而过,在飞跃过冥河上方的刹那,她知道自己是和那些冤魂擦肩而过,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化成枯骨的手拉扯着她的衣襟。
然而,所有接近她的灵体,都在月魄的光芒之下烟消云散。
饕餮负着她落在溪的对岸。
“多谢祭司。”婴瞳下了神兽的身,俯身在凫晨的面前,谢过他刚刚的救命之恩。
“教主精神有些异常,你不必往心里去,下次祭月我会另再安排别人,好好休养……”凫晨看得出,婴瞳心里有着埋怨,她也是尽力了,但是身为拜月教花姬子,没有鬼降,无法让教徒们信服,“若是能够,竭力找回你的鬼降!毕竟花姬子,是不能失去鬼降的。”
在拜月教,修炼术法的术士都有自己的鬼降,并且都要精心呵护,生怕得到反噬。但是婴瞳不一样的是,鬼降在一次玉屏
泣血的时候,自己离奇消失,让她不得不冲破阴灵,用术法护身。
但是术法,终究还是会反噬。
“大祭司,婴瞳知道教中规矩,若是我寻不回鬼降,这个花姬子,还请祭司另选高明!”其实拜月教的优胜劣汰要比雪羽楼的更为可怖,有能力的、优秀的可以继续往上走,走到最高处的额都有可能;但是一旦失去了价值,失去了和普通人一样本身就该拥有的东西,那后面的路,可就不太好走了。
因为今日祭月没有成功,此时的圣湖已经快被阴灵给占据了。近日出现的的确是异常诡谲,难得一见的阴灵沼溪都出现在月宫当中,难保还不会出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风过回廊。
满架的蔷薇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神殿前的圣湖,千朵红莲绽开。
灵鹫山上的额月宫,目之所及均是鲜花如海。或许是因为汇集了阴阳交汇的灵气,这里竟然不分季节地汇聚了天下所有奇花异草,在高耸入云的山上争奇斗艳。
“叮叮”几声,风过后,在廊下凉亭中的额姽婳之上的风铃在轻轻击响。
那风铃是细瓷烧制,玲珑可爱,上面用朱笔画了符篆,挂在了箜篌之上。每一阵风过,便清脆地响动,犹如附加了咒术一般,让外人无法靠近那架姽婳霁月的箜篌。
月宫里的所有人都将其称为“护花铃”。
据说是月氏一脉的传承。
一个拜月教的弟子在她面前匍匐跪下,手托着一个玉盘举过头顶。
凫晨的一双手,就浸在那一盘还散发着热气的鲜血中。
那些都是刚刚死去的少男少女心口的热血,凝聚了生气和阳气。渐渐的他拿起匕首,朝着自己的手心划了一道,溢出鲜血来。交汇着自己的鲜血,交汇着月神一脉的血液,双手挥舞,施展术法。
圣湖中的红莲在肆无忌惮的泛滥,湖中的额水都要溢出水面了,但是经过凫晨祭司这样一般的作法,倒是让它们安定了下来。
虽然他不是神女,但毕竟还是月神的子嗣。
在这个女尊的地方,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大祭司的位置,管理整个苗疆,还是有他一定出色的功绩。男人修炼术法没有女人那般的出色,毕竟局限于阳刚之气,阴柔之术毕竟通灵阴蚀,才会更好发挥。
他闭目,手掌张开放在血泊中,似乎是错觉,居然有别的血色渗入了他的血脉,而且沿着手臂上升开去。
“原来祭司不止是对没有生命的东西才爱惜嘛。”在长廊的尽头,一个女子的声音蓦然响起,冷峻而高傲,“杀人如麻的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毫无用处的额属下这般关系爱护,真是让巧儿看了忍俊不禁。”
“每个人……都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许久,仿佛恢复了一些精神力,白衣祭司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喃喃的说了一句。然而,话音刚落,苦笑着,他又说了另外一件事情:“你让婴瞳祭月,算准了我会救她?刚刚差点就要了
我的命!”
“哦?”想起刚刚那般衰弱的样子,拜月教主忽然掩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她的眼中流光溢彩,映得左颊上那一弯金粉勾的月牙儿仿佛也在笑。
“我的大祭司,天上地下最强的术士……原来你也会怕术法的反噬?那么,你就不该这么不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啊。”用象牙骨的绢扇掩住嘴,拜月教主娇嗔的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如黑点漆,仿佛隐藏着夜的妖魔,“不错,侍月神女回归的计划我已经不能再等了,明明你已经找到了她,为什么不带她回来?要是让她找回记忆,在拜月教难道不能找吗?司星女史预言多次,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么?我生起气来,自然就会停止化解你转移过来的逆风。”
拜月教的历代教主,虽然不修习术法,但是因为灵姒的关系,却对于教中任何术法都具有抵抗力,对于反噬力也是如此。所以,历代祭司都会将自身虽受到的反噬作用通过太阴星转嫁给教主,再凭借她天赋的异禀加以消弭。
所谓灵姒,亲缘继承便好,若不是亲缘,便会承受万般隐忍的侵蚀,一直到之后的丝毫不侵。
教主和祭司,从几百年前拜月教创立那一日开始,似乎就是这样奇异的相互依靠的关系。一个执掌教义,一个控制力量,各自分治,然而谁都无法脱离另一方单独撑起局面。
不然,经常要使用如此厉害的术法,就算是在强大的术士都无法承受那样的反噬力。
“若我刚刚被阴灵侵蚀掉,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些苦笑,渐渐恢复元气的白衣祭司摇摇头,“巧儿……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教主神色凝重的站了起来,微微冷笑:“好啊……等了这么多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切都如小榭遇见的丝毫不差的发生了,不是么?”挥挥手,命那个捧着盘子的弟子退下。
“灭顶大劫,不会如期而来的……圣湖下,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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