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怀璧其罪(2/2)
“你有些,无理取闹了!”沈绛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阿婧说到了颜巧儿跟花溪的事情,顿时揪起了他心中的额伤疤,让他一下子没有缓过来。
他的确是愧对了颜巧儿,愧对了当年的那段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是他扪心自问,从来都没曾愧对过巧儿。加上后来巧儿的下落不明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以至于现在他们成为了两方势力的领主,一个是滇南拜月教的教主,另一个是中原雪羽楼的楼
主,这样的生生相对,也是一段不可说的孽缘。
可是花溪就是另外一番感觉了,是沈绛不明不白喜欢上的女人,就连沈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看上她就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阿婧而已,难道这就是东瀛佻女的魅力?
但阿婧千不该万不该挑起这两个人的纠葛啊,沈绛其实标明的额很清楚,这一生只会求取她一人为妻,时间未定,但是现
在这样的吵闹的确是让人绝之厌烦,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的存在,让沈绛觉得阿婧变了。
可是事态不一样,究竟是谁变了?
是沈绛变得多情?
还是阿婧变得多疑?
梨花谢尽残香在,落葬南山外。故园深处梦依然,往事匆匆刹那似千年。小楼对镜疏眉忆,卸罢红妆泣。
阿婧取出袖中剑,绯红的冰弦,还泛着袭人的寒光,将剑横在手中,双手持住,缓缓地半跪在地上。
下跪请罚?
她知道自己触犯了楼主,知道自己触犯了楼里规矩?但她是婧姑娘,沈绛从来不会因为她不顾规矩而惩罚她!难道她是失望,失望为沈绛卖命,是自己想要惩罚自己?
“你这是何意?”
“阿婧冒犯楼主,还望楼主按照楼中规矩惩罚阿婧……”眼神中不带一丝颜色,显得空洞无光。
“非意的后事,交给你了……”沈绛也未理会阿婧这般请求惩罚的说辞,敷衍塞责了一番,“你回去吧——”说完这一句话,沈绛走进石墙之后的房间,丝毫不犹豫,只是一直手放在了胸前,另一只手捂在嘴边。
阿婧此时也是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注意沈绛这个动作的细节,待到石门关上的同时,阿婧起身,离开了石阁,离开白楼。
整个石阁就留下沈绛一个人,剧烈的咳嗽,刚才阿婧在此一直用内力压着,现在释放出来竟咳出带血的东西,急火攻心还是那么的剧烈?
他们是共犯,会有一样的报应,他们杀的是同样的人,做的是同样的事,从她被发现紫薇凤星存在的开始,这些其实都已经是注定了的。
将来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他们都会在一起!
真的吗?不会改变吗?
不,他们之间,只有一纸契约而已。
她终归是要回到拜月教的,哪怕现在不曾知晓,可她终究是月神的子嗣,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宿命。
命运的纺锤,已经落在此处,无法改变——
阿婧用一对楠木的灵柩,收敛了那一对今日新成婚的年轻男女,安葬在北邙山下,谁也不知道另外一座棺椁当中放着的其实只是一缕青丝而已。风霁那般利用非意,根本就不配跟她合葬在一起,况且掩陵不会那么轻易交出风霁的尸身,也不会让他死后善终。但是看在非意如此欢喜他的份上,让他的青丝生生世世陪伴,在苍凉的人世当中,存留的最后一点的光与热——是
的,这一切的恩怨纠纷,终于是要落幕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生不得同衾,死亦能同穴,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了一遭。
“楼主,琴阁走水,是婧姑娘自己放的火,阁中悉数的兵器和乐器……都没抢出来,琴姑娘这些年来铸造的兵器,恐怕是……烧得干净。”
“她倒是拿那些东西给琴非意陪葬了!”
“楼主,那婧姑娘。”
“算了,把火灭了之后,让箫颂处理着整改,恢复它的原样……琴非意这个人,不许再提了。”沈绛再给阿婧台阶下,她一把火烧了非意这么多年的心血,也烧了雪羽楼的后路,那后面又谁来帮他们铸造神兵利刃呢?
他不怪罪阿婧,只是觉得自己欺骗了她,愧对了她,但是他不希望阿婧因此与他生了隔阂,他们还是人中龙凤,只是还会得到当初吗?
烧了琴阁,就算所有人救火也没能救出琴阁中悉数的神兵与瑶琴,就把那些当做非意的祭品,尽数都还给她。还给她在这雪羽楼那么多年的光景,还给她的青春,还给她的一切一切。希望她来世,不要再入江湖,江湖险恶,不是她所能经历的。
每日重复的面临死亡,生生被分割两半的人性,没有哪一个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人言滔滔,我自笑傲,痴狂何妨趁年少,名利场中睡一觉,义气台上过几招。俗事难料,舒眉一笑,管他世情如浪潮,天一角,坐看云高江湖小。
一纸墨月,不诉离殇;一笔青涩,挥手暮光;一卷残雪,以此江湖。
纵然是笑傲红尘百年风华,到头来是非功过不过历史洪荒。
纵然是浪荡江湖万里征程,到头来弦断锈斑不过碧血一滩。
听闻江湖风雨剑气无双,说是快意恩仇心上伤,又得身影无处藏,纵马不问前何方。下一世,活在夜雨江湖里,萧飒拔剑起,别了故地,空剩往昔。
风起云涌江湖间,逐浪涛空碧海天,把酒东风渔舟夜,纵情长梦醉陶然。
人成各,今非昨,秋如旧,人空瘦。
梦里的江湖,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华似锦。
人人皆为棋子,究竟谁又是落子者呢?
“禀楼主,左舵主前来拜见!”白楼大厅里,有子弟上前禀报。
“进来。”沈绛在软塌上微微抬了抬手,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
夏昭离坐在他的前面的软座上,将各分舵送上的文书信件一一过目,挑出重要的给沈绛看了,别的便是自己直接批复。阿婧交出陌渊总权之后,对于岚雪阁和外务都是爱理不理,只要她没心思,都是别人去处理的。他抽出左舵主的上书,看了一眼,淡淡对沈绛道:“临水镇这次除了交代那日的事情之外,还带了重礼。”
“重礼?”沈绛有些意外,斜眼看了一下单子。
雪羽楼向来分工严谨,采办之事自有专署负责,而负责征战的分舵向来不办理这些事情,所有用度都由楼中统一派发,以免出现鲸吞渔利之事——而左舵主此次奉命禀报事情,居然送上了“礼物”,倒是少有之事。
夏昭离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礼单递过来。
黄金三百斤
白银五十万两
珍珠十斛
白璧五对
各色宝石十匣
猞猁裘一件
孔雀金大氅三件
极品碧螺春五匣
……
金银酒器两箱
女伎一队十二人
沈绛看着那份长长的清单,眉头微微蹙起,漠然:“想不到临水镇独霸长江要害十多年,居然积累了如此多不义之财。”
台下的人惶恐不安,连忙俯身在地上,不敢作声,略微显露慌忙之色,不得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加上他莫名其妙的给雪羽楼送了这么一大堆的不义之财,是贿赂还是?不过用这么一点东西要博得雪羽楼楼主一笑,恐怕是,不太妙……
“去绛紫阁,叫阿婧过来!”沈绛微微朝着夏昭离言语,眼神之中透露着冷漠。
“这……婧姑娘说她不再管理白楼事物,恐怕是……”阿婧跟沈绛有了隔阂,一方绛紫阁一方白楼,互不来往,互不打扰,分隔开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命令她过来——”
沈绛看着下属惶恐地分解,没有再说话,眼里却有一丝隐秘的疲倦。
那样庞大的财物,无论谁乍然看到都会心动吧?
如果要左玄做怀不乱,也是太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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