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末路危机（1/2）

飓风吹起的乱雪，纷扬弥漫了半天，掩住了傍夜的日头。

透过指缝，看着昏暗的飞满雪的天空，忽然也是脱口惊呼——一只巨大的猩红色的花朵，从月神像之后升了起来！扑簌簌的飞了过来，掠过灵鹫山顶与天空交汇的地方，然而，那样巨大的曼珠沙华，却始终只是在月神殿门口徘徊着，逐步逐步的靠近圣湖的方向。

湖面宛如是一个巨大的镜子，倒映着黑沉沉的夜幕，以及在圣湖中的所有人，湖中心那座雕塑拔地而起，气势磅礴，夜色中看来，竟然重重叠叠的一直堆到了九重。

银白色的月亮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暗赤色，寂寞的在放着冷光，似乎暗示着苍穹之下将要流出无数的鲜血。

阿婧站在比他低了七八尺的地方，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祭司大人，发现这个人眼里一直都空洞无光，突然的闪过闪电般雪亮的光，触目惊心。

天地的尽头，笼罩着清晨的薄云，云的背后有着昏暗的雾气。然而，天尽头的云团中，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下垂。如同彩虹一般，在慢慢的接触灵鹫月神女尊像上的大片碧水。

“卫公子、息姑娘既然你们今日已经不请自来，那不如就留在月神殿做做客吧！……反正你们回去，山下的那些人也不复存在，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想不到拜月教堂堂的祭司大人，竟然会用这种低下的手法，怎么，你们拜月教就是这样让别人心甘情愿入你教中？”

“婧姑娘，我记得我们在潮城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你的身份还是……”

“我的身份是我自己的事情！”

一声震怒，从阿婧的身上冒出了紫金色的光芒，就像是针尖麦芒般一触即发的感觉。拜月教一直在提醒，就算是真的相信，这么多话，这么繁琐听着也会不高兴啊！

祭司大人站在祭台之上，冷冷的脸色显得格外的生疏，好像眼前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曾认识一般。

“拿下——”

这一句话说的竟然感觉到异常的沉重，是什么让凫晨祭司下了这么重的决心，又是什么意识他能够忍心。

白衣教徒就像是一个个傀儡一般，逐步逐步的靠近圣湖中心的那两个人。阿婧忽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些人不太对劲，闪电般的迅速回想，光滑的冰弦剑已经落入手中，铮然出鞘——而卫祈暝的剑忽然横斜，人还未站稳，剑气却已经纵横而至一丈之外！

月轮之下，终于还是开始动手，在那些教徒猝不及防还手的一瞬间，阿婧反手拔出冰弦剑，与卫祈暝的青曜剑双剑合一，削向两边莫名袭来的那几枚打向他们的银针。“钉钉”几声，银针触到光剑反向飞出，然而迅速变换了方向和速度，又从另外的几个方向穿门而上。

他们俩的身躯在斗室当中迅速穿梭，宛如红白相间的奇异光辉。然而，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窒息感——那些银针带着丝线！那些若有若无的丝线，居然存在于“有”和“无”之间，不被任何物体羁绊，站得让人难以躲开。一层层的开始缠绕上来，不知道到底是有多长，仿佛透明的丝，要将他们慢慢包裹。

凫晨披着长衣站在高高的月台之上，微微垂下眼帘，表情奇异。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那些白衣教徒之外，没有任何人动手。应该是祭司事先安排好的，不管事情的成败，跟阿婧最后交手的人只能是教主颜巧儿。

他想看看，按照阿婧自身的体质，能不能拨动姽婳的琴弦。

然而，在凫晨的长衣身侧，不起眼的角落中，有着一个小小的人偶。那个人偶正在手舞足蹈的不停的舞动着身躯，仿佛是按着节奏跳着莫名奇怪的舞蹈。那个人偶手中莫名生出的白线，仿佛是组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无形的网，正在阻拦阿婧跟卫祈暝的身形，既然不让他们退出十步之外。

阿婧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他们是走不了的，也不能认命被困死在这里，心下一急，出手徒然变得迅速，毫不留情。

冰弦剑削断了几根引线，让那些正在逐步靠近他们的白衣教徒停下了脚步。而那人偶，身子一震，右手肘部“咔啦”一声，动作微微一慢，整个圆原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阿婧拂袖回剑，豁出去不顾凫晨接下来的手法，一剑削向另外一根牵连着人偶颈部的丝线。而在原地的教徒猛然一怔，好像是事前被控制了一般，现在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神志。然而在阿婧的身后，青曜剑莫名的扭曲，青凛的光缠绕上了柔软不受力的引线，相互纠缠。然后，他轻叱一声，手腕一震，准备徒然发力，震断那根引线。

徒然间，他的动作有点迟钝了，侧目瞥过去，猛然看到祭台上凫晨祭司的脸色变得非常的诡异，仿佛是痛苦，又仿佛是无比欢跃。两种神情闪电般的掠过他的脸，然而他身侧木偶的肘部慢慢地渗出了血丝来。

——那样的伤口，完全跟那些站在他们面前的教徒身上，是一模一样的！

傀儡术，应该就是这样了，跟当初在山下潮城之中看见的活死人是一样的，都是鬼偶。

阿婧的剑缠上了牵引偶人颈部的丝线，突然停住，不敢发力。

一瞬间，那些被操纵的教徒猛然的向他们攻击，而在她身后的地方、背后空门所暴露的地方，就是凫晨祭司完全可以下手的时机——阿婧猛然的往前倪昂强了一步，冰弦剑铮然落地。整个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仿佛是……

就在迷雾即将完全遮住她眼睛的时候，袖中的红绫猛然的挥发，向着四周的教徒。横扫过去，一股强大的势伏力量喷薄而出，像是业火要烧尽这一方区域。

“傀儡术！”

“她用的是……九天玄女的落屹四式……你们可看清楚了！”江逝寒在一旁不禁的感叹，红绫落屹，九天玄女功四式的强大内力，以气劲挥发红绫的势伏能量。百年之久了，在这个圣湖月轮之闸之下，已经很少有人能目睹这种绝迹的武功了。

百年之前，还在月神抵御外敌的时候，还是历代侍月神女激发出了九天玄女功。那门武功，好像从古至今都没人修炼到过九式，九式的姽婳一绝，还未曾有人真正修习成功过。

这一次，看阿婧如何自处——

“九天玄女功是本门秘术，臣下有幸得绮真教主所托修学过其中初式，那其中绝妙奇幻绝对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祭司，你让教主对抗息婧宸，会不会……”

“我就是要看看，看看她究竟能不能控制得住姽婳！”

“这……”

这样众目睽睽，要是阿婧能够控制姽婳霁月，那她本就是侍月神女的身份就完完全全的曝露了。就算是不想承认，那这个侍月神女身份就已经完全确认，按照拜月教的分支势力，就算阿婧回到中原，恐怕也是不得安宁。

就算不被拜月教所追溯，那中原的人也不会不怀疑她。

一个跟拜月教沾染了关系的中原女子，就算是再大的名声，在此之下也是一文不值。

灵鹫山下，还有一群人在那里停滞不前，没有返回的意思，也没有前进。他们奉命在这里等着阿婧跟卫祈暝回来，两方领主这样贸然闯进拜月教就算是他们熟知的领主，自然也会为他们两个人捏一把汗。

作为雪羽楼经常征战的老前辈来说，这一次讨伐拜月教的任务还的确是有些棘手。若不是楼主在危急时刻派出婧姑娘跟风吟门主，恐怕这次的征战，他们要全军覆没在滇南。

从阿婧南下离开昙山开始，一路上的事情多多少少带着些许诡异。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莫名袭来，就是觉得这个江湖中有着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因素。或许这就是江湖吧，为此间江湖少年，纵横天下恩仇，趁年华轻剑快马，红尘不破了无牵挂，只是贪恋着醉里论道醒时折花。

如画江山，狼烟失色，金戈铁马，争主沉浮——

从潼中，到潮城，再到大理，最后抵达澜沧江进入滇南边境。这一路走来，在阿婧的身边，存在多少的拜月教的势力？又存在凫晨祭司安插的多少人？为了这个女人，拜月教难道就真的愿意付出这么多？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婧姑娘跟风吟门主进去这么久都没消息，我们要保证婧姑娘的安全。”

“不行，万一我们进去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忍心看着他们被困死在这里吗？”

不能，不能进去，依靠阿婧跟卫祈暝的武功绝学进入拜月教都是困难重重，又更何况他们呢！

沈绛心心念念的阿婧，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从滇南到昙山，虽然南北分界，但是路程适中，飞鸽传书不到半月就可以到达。之前万俟前辈送出去的信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雪羽楼岚雪阁手中了吧！

阿婧离开楼中之后，沈绛因为对花溪的好感，让她无理由的进入到了岚雪阁，跟着司苒一起做事。这样一来，岚雪阁许多机密之时都被三楼主尹沧尽收听其中了，让岚雪阁渐渐地被他控制。

白楼书阁当中，成堆的奏章，一摞摞的放在桌案前，沈绛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篇篇处理的事务，朱红的笔迹在纸上来回穿梭，点点描摹，确是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