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能说的秘密（2/2）

她扶着他坐在沙发上。

他说你知道吗？我儿子，我儿子……

他的泪涕混合着流。

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我儿子一遍一遍的从我梦中坠落，他一直坠落……

我懂的，我懂的。她急急的急着说，我懂的，我知道的。我妈妈，我妈妈那个人，她，她是喝农药死的啊，喝农药，你知道吗？喝农药。她表演着，将一个瓶子里啤酒哗哗的倒到嘴里，那个农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没有人知道，是我的过错啊，我的小姐姐把窗户的窗纱扣了个眼，可以通过那个眼，看到房间里。小姐姐说，她们都怀疑妈妈有可能想不开去自杀，我们是大人，看她洗澡她会打我们的，不允许我们看的，但你小，你可以，你要看着妈妈呀，用心看着妈妈，如果妈妈死了，我们就没有妈妈了。可是我，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九岁了还是不懂事呢，我在窗户前的两个树上结了一根绳子，玩着荡秋千的游戏，来回的晃动着，觉得那么好玩，完全忘记了妈妈在房间里洗澡，她可能自杀的呀，我小姐姐反反复复跟我说要看着她的呀，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看着她，我没有看着她，我没有对着那个眼往里看呀，为什么呀，为什么？

她也哭成了泪人，将地上的啤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娘和老板等人上来，将两个安置。

两人都头痛欲裂，人生一晃就是多少年，不能说的秘密，在酒力的催动下，全说出来了。

这一个呐喊，好啊，喊出了心里的黑洞，黑洞透着风。

从来不敢说的秘密，对自己也不敢说啊！

说出来就好了，水洗过的天空，水洗一遍吧。不洗，爬满了灰尘，灰尘多得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妈妈，我的妈妈，你多么勇敢啊！

他的儿子，一样，那么勇敢。

路边的叶一地一地的黄，深圳，这春天的城市，秋天姗姗来迟，2004年的秋天，那个黄叶铺满地。

早上还是上午什么时候，他开着车带她到了海边，敢不敢，我们敢不敢一直往海的心脏走呢？

他说，他的眼里脸上头发上都是伤痕累累。

大海，海之心。

她说，那个叫大海的男人在家等着我吧，该在哪儿找我呢？

她醒了过来，完全醒了，我得回家，你不是送我回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