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五)(1/2)
“这夜太黑了,不太好走。”雪瑶侧过头避过他的目光,原来方才那个宫女和他是一伙的,这算是歪打正着吧。
“快进去,给皇上更好衣,我守在外面,待会儿将军来的时候,你就把皇上带出来。”言江一面推开门一面对着雪瑶说道。
“是。”雪瑶乖顺地走了进去,外边的所有吵闹,进了这里便一切都听不见了。原本是微寒的初春,这里却片刻便能让人蒸出汗来,一整间屋子,只有那最中间的桌子上有一盏杏黄色小等。
身后,言江已经将门阖上,浅浅的“嘎达”一声,这屋里面发生的时,外面就都不知道了。
雪瑶将桌上的灯托在掌心,小心翼翼护着那星微弱的灯火,“殿下”她掀开那厚重的帷帘,就着那一点灯火去看那个已经几乎死气沉沉的脸。不久前他还颐指气使、尊贵无比,现下,也只等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是你?”樾帝睁开沉重的眼,片刻后才能看清眼前女人的模样,她穿着宫人的衣服,容颜却不改的风华。樾帝从沉寂的平静中惊醒过来,变得有些燥乱和恐惧,全不似外人以为那样的依赖。
“毒妇,你还将朕害得不够惨吗?你还来干什么?”难得在清醒的时候见到雪瑶,他心中憋了一口恶气,只恨不能站起身来将这张脸撕碎,只可惜一切都力不从心了。从那天夜晚之后,他便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全然不知何时醒着何时睡着,过了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甚至此刻,他是在梦中还是醒着也有些不敢确认了。
“陛下不是最喜欢臣妾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毒妇地叫着?”雪瑶好像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憎恶,一句话说得连娇带痴,像是寻常撒娇的模样,一面缓缓坐在床沿之上,手掌拂过樾帝胸膛。
“你要干什么?”樾帝觉得有些害怕,本能地想往后躲,可任凭使尽全身力气,也动不了一分。
“臣妾来就是像告诉陛下,外面正闹着呢,你听到了人们的痛苦声了吗?你听到火烧过房顶的声音了吗?与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呢。”雪瑶俯下身对着樾帝耳朵呵气如兰,说出的却是他压在心中最恐惧弱处。
“十五年前?你是谁?”樾帝才恍然,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看到雪瑶明媚、美艳的笑,一如初见她时,那张在阳光下扬起的脸,此刻灯光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亮,她曾经的美貌,大半掩在了黑暗中。
“我早该杀了你,这样,他就不会死了。”雪瑶说道。
太清门是进入临阳殿的最后一道门,如前两道门不同,当王忠正打算闯宫的时候,身后的雨林军到了,主将在前,后翼被人包抄。
王忠的八千人与一万羽林军,前有太清门守卫,后有羽林军包抄,王忠看着那已经沸腾开来的太清门最里面,那紧闭的临阳殿大门,他的脸已经被火照得通红,已经四更了,战士们太疲惫了,打完这一仗,或赢或输,都有了定局。
“战士们,你们还记得夏晗诩吗?”王忠忽然问道,他知道锋征他们都是夏晗诩的旧部,“你们还记得金甲营吗?”他又问道。
远处的羽林军正汹涌而来,而王忠忽然这般问道,战士们都纷纷看着他,他们记得,为了“金甲营”这三个字,他们成了叛徒,成了逃犯,但是他们从来都不后悔。
“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王忠缓缓说道“曾经,我也为金甲营自豪,因为它的主帅便是我最得意的外孙。你们该有荣誉,你们该得赏赐。”他忽然朗声说道,已经古稀之年却气震山河,便是老而不衰。
“没有,你们改得都没有。但是没有关系,老天不给的我们自己要,朝廷不给的咱们自己挣。从前,你们都大战,该有号角该有鼓擂,今天没有。但是你们看见了吗?”他指着前面而来的羽林军。“杀了他们,今天过后,荣誉和名声,该挣的都能挣回来,大家随我一起冲啊。”他高举手中的红缨长枪,那枪上的血迹映着火光,沸腾着每一个人的热血。
“冲啊。”八千战士折转而回,如虎狼一般,目露凶光,带着这一年多的屈辱和仇恨。
“冲啊,为大皇子报仇,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王忠勒紧马缰,奋力向前,冲在人群的最前端。他长枪使出,如游龙一般在人群中厮杀,血迹染红皇城,尸体铺了满地,就踏着这些尸体,就溅着这些血迹,为死去的人挣一个清白。
金戈铁马、裂甲残骑、血洒长空,谱写的是一副壮烈的画卷和一首凄凉的悲歌。那些倒在地上不甘的遗憾和在人群中厮杀向前的决绝,渐渐汇聚成一片,终在这太清门外结成残忍的终篇。
忽然一个人影凌空而来,他一只手夹带着一个人,另一只手,一柄长剑掠空而过,剑影闪烁,与那刀光血影连在一起,剑端所指之处,便有人倒地毙命。
方才斗得正酣的两边人马,忽都不约而同地有了片刻的停顿,皆仰首去看,这如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却只见他连踩人肩膀,几声“噗噗噗”的剑穿皮肉的声音,便有数十人倒地。
羽林军这才反映过来,举起军刀,全力抵抗起来。
木青城踩着几个人,几次跳跃,终到了王忠身边“我来晚了,请外公降罪。”他将叶哀哀安放在地上,对着马上的王忠跪地而下。
王忠看到了叶哀哀,果然与他的猜想不错,再看木青城,此刻两军交战,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冷哼了一声“你回不回来又有什么?你外公这把老骨头还带得动兵。”
“我的罪过,外公以后再慢慢责罚吧。”木青城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身子在空中一个翻转,长剑握在手中便冲入人群之中。
“你。。。”叶哀哀见此刻已经胶着难分,不由得担忧起木青城安危,只是一句“你要当心啊”还未说出来,便感到后背一阵寒芒闪过,王忠染血的长枪正抵着她的手心。
她转过头去看着那个自带着气场的老人,他横眉一挑便叫人心中一颤,“小姑娘,你这时候最好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会让你伤害青城。”他俯视着叶哀哀说道。
“我没有想过伤害他。”叶哀哀身子不能动,只能偏转半个头,保持这个姿势十分地难受。
“你伤不伤害是你的事,让不让你伤害是我的事。”王忠眼望着木青城的方向,说话刚硬近乎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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