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情(1/2)
萧林身子前倾,十根手指交叉,与雪瑶一样,他对王进的行为十分满意“朝廷上的弹劾已经差不多了,现在陛下已经厌透了他,用不了几日,咱们便能收网了。”
“王大人啊,真是个带兵的天才,可是他不懂陛下,他不懂朝政,他死得不亏。”雪瑶的瞳孔中倒映出火苗跳动的影子,为这位带兵十余年的天才将领下了最后的定论。
“他太忠心了,咱们这位多疑陛下啊,他要忠心的奴才,可是绝对不要有能力夺下他政权的奴才,他若是还有利用价值还好,要是边疆一平,陛下不再需要他,便是卸磨杀驴的时候。”萧林接着说道,他在樾帝身边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樾帝了,樾帝需要办事的人,但是他更需要会拍马屁的人,听话的人,不能威胁到他权利的人。
边境十年未平,在樾帝收回一半军权的时候,王进为了回家却能一举击破大梁,只能说明要么他之前玩忽职守,要么他保存实力,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是犯了樾帝大忌。
“哦,听说木青城最近投入了辽王麾下。”萧林忽然换了话题“倒是让朝廷扑了个空。”
“辽王?”雪瑶颇为诧异,“一个不受宠的藩王竟然敢公然与朝廷作对。”辽王是先帝的第六子,一向不受先帝宠爱,早早地就给了封地打发了出去,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藩王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着实出乎雪瑶的意外。“陛下怎么说?”雪瑶问。
“他能说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反贼已经平了,如今高枕无忧呢。”萧林不屑地说道,将帝王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的确很值得骄傲。
“为什么不说?”
“我曾派人去找过辽王,他不愿意交人,要用强,少不了要兵,但是现在对付王进才是要事。”
的确,王进若是见了樾帝,一切打算都功亏一篑,相比而言,辽王又能有多少能耐?听到萧林如此说,雪瑶也没有异议。
该说的,都差不多了,雪瑶站起身来“通知柳逸品把王进的上书呈给陛下看。”
雪瑶还有一件事要做,一件这盘大棋中最关键的一步。
当夜,尽职的柳大人连夜就将王进的上书送进了临阳殿,此时雪瑶正坐在樾帝身边替他磨着墨。心血来潮的皇帝陛下此刻想起年轻时的沙场驰骋,要作一副骏马图。
如今,雪瑶已经不用回避外臣了,在她几次对王进的据理力争的辩词来看,樾帝已经确认她是一个不懂朝政、目光短浅的女人。
“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柳逸品跪拜而下,对着樾帝和雪瑶行礼。
“何事?”樾帝专注画图,头也不抬。
“边疆有信来。”柳逸品双手托信送到樾帝面前。
樾帝顺手接过信,拆开来看,刚看信时还是挺高兴的,连说了几个“好”字。
“陛下,何事这般高兴?”雪瑶站在樾帝身边好奇地问。
“你来看看王进的信。”樾帝将信递到雪瑶手中,他喜不喜欢王进是一回事,多年未平的边疆,王进能立下这等军令状,他还是由衷地高兴的。
雪瑶看罢了信,却笑不出来“真是可怜了王大人了,多年未平的边疆,如今被削去一半军权却立下这等誓言,只为了能回家一次,足以可见王大人的归家心切。陛下,臣妾之前错了,让大人回家吧,王大人太不容易了。”
樾帝沉默了,站在一侧的柳逸品也不敢说话,雪瑶小心地看着樾帝,“陛下,是臣妾说错了什么吗?”唯唯诺诺的模样。
樾帝没有理会雪瑶,而是看向站在书房内的柳逸品,“这件事你怎么看?”樾帝问。
柳逸平依旧低着头“王大人是常写信与臣,希望臣向陛下能替皇后与侯爷求求情。”这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啪。”樾帝一掌拍在书桌上,墨还未干的骏马图落在地上。
“臣妾该死。”雪瑶跪在地上。
“不干你的事,是有人太大胆了。”樾帝说道。
这是雪瑶和萧林的惯用伎俩了,两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一个负责蒙蔽樾帝耳目,联合群臣,搜集情报,一个只负责吹耳旁风,这样的方式屡次收获不俗,上一次是皇长子夏晗诩,这一次是都政北大将军王进。从樾帝这一次的反映来看,雪瑶又胜了。
“他如何能平大梁?”樾帝问。
六年未平的大梁,王进如何能平?
王大人能立下这样的豪言壮志不是因为大梁人好对付,相反他用了六年的时间才将敌方的锐气挫尽,如今正是他乘胜追击的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谋定而动,什么方针策略了,他只要赢,只要豁出去这条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现在的王进就是那最可怕的一类。
他连夜与将士们开会,若有不带头冲锋的将的斩,若有转身而逃的兵斩。他等的够久了,背水一战吧,这一次,要么赢,要么死,他没有第二条路。
决战的时候来了,他只有五万兵马,左右两翼各一万包围,一万伏击,自己带军两万冲锋。
战鼓声响起,总攻令发,敌军黑压压的骑兵冲锋而来,这是修罗战场,战士被吓破了胆,王进一刀砍在后退的士兵身上,在自己身后划了一条线“凡越过此线之人,斩。”
“冲啊。”染血的刀举在半空,王进沙哑着声音喊道。
敌军的箭刺穿他的右眼,他不为所动,生生拔剑再战。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血染红他的战甲,他跃马横冲,血肉模糊的脸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魔鬼。这场仗从清晨打到日落,敌军像是杀之不尽,这是一场没有谋略没有布局的仗,有的只是这一腔勇气和随时可以丢弃的生命。
“胜了,胜了。”当尸体堆满战场,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王进跪在地上,望着如血般嫣红的苍穹,“大梁,退了。”他仰天长喊。
仅仅用了两个月,他赢了,追敌两百里,彻底将敌军赶回老巢,斩杀敌军主将,这一仗他至少能换大樾十年的边境安宁,他成功了,他要回家,马不停蹄,一封奏疏送入京城。
王进不知道的是,樾帝看到这封信的是一脸寒气,他果然背叛了大樾,两个月的仗,他打了六年,花费了多少军需,死了多少人,若不是急着回家,他又要什么时候才会露出马脚?樾帝得下这样一个结论。
王进回京的那一天,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
城门洞开,他带着将士入京,他坐在最高大马上,昂着头颅,他是大樾第一号功臣,空洞的右眼俯瞰着这六年未回的京城。可是没有文武百官夹道相迎,没有百姓跪拜,迎接他的只有一个人。
萧林坐在马上,身后是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他鸠鹰一般的眼睛盯着王进,“王大人,你好啊。”他说。
“萧林。”王进牙齿紧咬,他恨透了这个人,当他在为大樾卖命时,这个人在京城什么都不做却能坐享其成“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林没有回答他的话,展开黄缎的绸衫,上面绣着龙翔九天的图案,“圣旨到,王进听旨。“
王进知道萧林宣的旨一定没有好事,但是忠臣的信念依旧迫使他下马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北大将军王进,玩忽职守、欺君罔上。。。。。。即罢免官职,着锦衣卫查办。“萧林一字一顿地说着,阳光照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嫣红的嘴唇近乎妖魅。
“不可能。“王进站起身来,”是你假传圣旨,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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