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2/2）

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家餐饮店，我孤立无援的时候。

“杨晓瑞？怎么又是你？你伤还没好吧，怎么这么能闹腾！”

“她就是杨晓瑞？”秦遥有些吃惊的看向程子潇。

“嗯，你上次那麻烦就是她弄来的。”程子潇不知道杨晓瑞和秦遥的关系，以为她的吃惊只是因为上次的受伤事件。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秦遥转头问杨晓瑞。

“哈哈！”杨晓瑞盯着我，笑的恶毒，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一个字一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我都知道她下一字会是什么来接，我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突然觉着，我可以很平静了，我没什么好怕的了，王雨祺，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失去的，还怕什么？秦遥，程子潇，其他什么人，我都不怕了，我不欠他们，我不像当初欠薛让那样欠他们，我有什么好怕？我凭什么要怕！

我站在那儿，看着杨晓瑞带着笑，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杨晓瑞比我知道怎么戳人痛处，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戳着秦遥，戳着程子潇，戳着我。

可是啊，杨晓瑞，我不会疼了，要跟我做朋友的人是秦遥，要跟我交往的人是程子潇，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主动往前踏过一步，所以啊，我不疼，不怕失去，离开了他们，我不会伤筋动骨，我现在不需要高考，没有压力，不用担心影响前途，我，什么都不担心了。

“说完了？”程子潇的语气，冷的像冰，“说完了就滚！”

滚？好熟悉的字，哈，对了，当初薛让，好像也让我滚来着。

对，滚，滚的越远越好，滚的谁也看不见就好，你们看不到我，我也不看到你们！

甩开程子潇攥着我手腕的手，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走，我会滚，滚到哪都行，只要看不到你们就行！我受够了，那些异样的，恶毒的，猜忌的目光我受够了！那些处处针对，事事被辱的日子我受够了！那些恶言相向，冷嘲热讽的语气我受够了！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着？我又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我要受着！

“王雨祺！”

没理会程子潇，我径直跑下了楼，跑出了学校，跑的肺都是疼的，等我停下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我是跑到了哪儿。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开始有些懊恼，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我还得上课啊，今天就这么逃了课，回去怎么跟妈妈解释呢？

可我不想回，真的不想回去。抱着腿蜷缩在座椅上，我恨骂着自己，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呢？怎么还是这么不知所措呢？又不是没经历过，怎么就还是这么狼狈呢？同样是事情上，同样的人身上，我怎么就能栽两次呢？

“王雨祺！”

我抬起头，眼前的人气喘吁吁的，手撑着膝盖弯腰站在我面前。

“我……”我想我该解释些什么，什么都好，解释杨晓瑞的话，解释我做的事，可是又觉着，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是我做的，杨晓瑞说的没错。

程子潇满脸的心疼不是假的，可是，他在心疼什么？我吗？有什么好心疼的呢？我咎由自取，不是吗？

“王雨祺！”程子潇往我跟前跨了一步，伸手把我抱了个满怀，“我说过的，没什么事好怕的，有我呢！”

——

“怎么了？”

“我就这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了啊！”

“嗯。”

“呼~没什么，就是觉着自己这么了不起！以后我都可以告诉自己，这么高的地方我都敢跳了！以后还有什么事是我好怕的？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着你说的很对！以后啊，不管遇到什么，都记得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而且……真的怕了也没关系，有我呢。”

——

所以，你是来安慰我的么？为什么还来找我呢？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程子潇，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吗？别天真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当初利用薛让来羞辱我，现在也只是利用你摆脱薛让！利用你来摆脱之前的阴影！”

“杨晓瑞没说错，程子潇，我只是利用你，我想要你，把我带出深渊……”

“我知道。”程子潇收紧了手臂，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上方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王雨祺，我带你出去。不管多深，我总会带你出去！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都在，哪怕全世界都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对立全世界！”程子潇的声音很轻，好像面对着一株蒲公英，生怕重一点，那些早已成熟的小伞就会借风离去。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就好像……是对恋人。

安慰吗？真好，还有人愿意跟我说，我会站在你身边，真好。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很满足了，至少以前，从没人这么跟我说过，即使我满怀希望的自己先说出口来等着别人回应。

“哼，我希望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会一直陪着我的人。哪怕哪天我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他也会为了我，而对立全世界。”

这话，我曾经对薛让说过，现在程子潇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