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约定（1/2）

好像从自己记事起，晓晓就是个没有什么朋友的人。

不对，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欠妥——虽然听起来比较压抑，但事实就是完全没有朋友。

其实她只是有点假小子性格而已，小孩子们之间讲话哪有什么拐弯抹角或者直来直去的说法呢？无非就是嗓门大了一点，有时候爱抢别人的东西玩，仅此而已。女孩子家大多是文静的类型，与众不同的个性自然被视为另类，所以从来都没有谁愿意和她一起玩。

晓晓并不认为自己和其他的同龄孩子有什么区别，然而看着别人都三三两两的一起玩耍，她的心里觉得非常羡慕。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得不说是相当需要陪伴的，童年经历的缺失让孤独在她的心中深种。

上初一的那一年，晓晓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非常糟糕，在某一天放学后，她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

“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难处，可以和……”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晓晓就听见里面传来班主任老师的声音。

看见晓晓进来，老师停下了和良辰的谈话，转过头来对晓晓说，“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嗯……因为这次考试考砸了，班上倒数第一。”晓晓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到墙边，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诚恳。

老师并未显出要责怪的意思，语气依旧平和地教导着，“考的不好没有关系，一次考试的成绩不能说明什么，我最怕孩子们失去自信。不过最后一名的是梁晨，特别是数学偏科严重，卷面成绩只有9分。”

晓晓听完老师着重强调的最后一句，开始使劲地捂着嘴笑着说，“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老师表情有些严肃地敲了敲桌子，微微紧着眉头说，“同学之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看得出梁晨学习很认真，所以今天才要特地问问情况。”

晓晓可是一点都不慌的，连忙扯住良辰的袖子笑着说，“我们是好朋友啦，刚才的话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良辰畏畏缩缩面露难色，羞愧地挠着头答道，“我……我上课完全听不懂，课后的题目也不会做。我保证下次会努力的！”

老师的神色有所缓和，点点头后吩咐道，“梁晨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和古晓再聊一聊。”

良辰听完老师的话后礼貌地退到一旁，这才小小声地说，“不要紧，我等一下和古晓一起回去。”

“都自己找个凳子先坐着吧，和你们谈话不是要惩罚你们。”班主任尽力让这场谈话的气氛柔和下来，她一边翻着书案上的各种材料一边问道，“为什么家长会没有人来？我上课的时候应该反复交待过多次，上周六学校要开家长会的。”

晓晓好像猜到老师要问什么似的，满不在乎地懒声答道，“爸妈不在家。”

老师抬起头来与晓晓四目相对，有些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初中三年是很重要的，学校也是希望能和家长共同培养好大家。如果父母有事不在家，让其他长辈来也是可以的，我们班上就有让大伯来的呀。”

老师本还想再接着说些什么，却被晓晓抢着打断了，“我又不是故意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常年在外打工。我现在住在外婆家里，我才不想让老人那么折腾。”

老师抿着嘴低头思忖了片刻，继而微微颔首说道，“嗯，那我了解了。鉴于家里的特殊情况，以后家长会我就不强制要求了。不过，如果有任何学习上的疑问都欢迎来找我提问。”

晓晓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泛泛之交的良辰却没有闲下来，一个劲地向她问着各种问题。一开始晓晓还在象征性地应付两句，可是良辰那几近咄咄逼人的态度，引来了她的极度不满。

“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心想这个自来熟的男同学真是烦人，晓晓实在不胜其扰，瞪了他一眼之后加快了脚步。

良辰好像没有半分的不自在，追着她继续像查户口一样盘问着，“你快告诉我嘛，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就把那个玩具扔掉了，现在你总算问完了吧！”晓晓突然停在原地，叉着腰气呼呼地冲他吼道。

晓晓骤然的发作把良辰彻底吓住了，他像犯了错误一般耷拉下脑袋说，“对不起哦，我也不知道应该聊什么，只是想和你多说说话而已。就像刚才马老师说的那样，你的成绩这么差，我怕你会失去自信心。”

良辰的这段话真是让晓晓忍俊不禁，明明是他包揽了所有科目的倒数第一，结果反倒还操心起别人来了。晓晓这哪还提得起半点火气，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我可不会没有自信，反正我又不爱学习。我倒想问问‘大学霸’叶良辰同学，那你是怎么样的？”

良辰听完也是摇摇头，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哀伤，“我也不喜欢学习，因为总是学不好，所以就一直一直挨骂。”

晓晓学着电视里大人们的语调，有板有眼地故作感慨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