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祭拜（1/2）

小重山夜幕下，阴森森的，月如钩，风如丝，周围的树木仿佛站成一排排的人，围观着那名身材单薄的少女一步步往山上走。

山路上，翠微横斜，远处药田的房屋升起渺渺炊烟，山月相伴而行，沐晴来到山腰平坦处。

这里是药田村的坟地，墓碑林立，脚下的新坟除了一些脚印，什么都没有了。

沐晴跪在地上，拿出三根香，颤抖的手，那火折子点了好一会，香才燃起。

一抔细土权作香碗了，沐晴磕了几个头。

“爹爹，你放心吧，爷爷待我很好，沐家的两位叔叔也都很好，你就不用牵挂了。”

“被我说中了吧，爷爷心里果然是牵挂着你的，只是那群暴徒来得突然，害的你丢了性命，爷爷已经抓到了那几个暴徒……”

“爷爷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杭州城苏家的公子，那可是大户人家，比我们沐家还厉害，以后女儿也有出路了，等到时候我嫁过去，就会把父亲您的坟也一并迁过去。”

“还有啊，爹爹，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呢，我两世为人，您是我最好的父亲，因为您是陪我时间最长的了，是您让我感受到了一点父爱，或者说是，唯一的一点家人的爱。”

“爹爹，他们虽然都在说你的不是，可我不会，我要爹爹戒酒，爹爹也做到了，我给爹爹钱，爹爹也留着不花，您还托梦给我，说要给我攒嫁妆呢，您可能不是一个好儿子，虽然我也没有见过母亲，但您一定也是一个好丈夫，更是我最好的父亲。不过您也累了，早一点休息也是好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您泉下有知，就安息吧。”

“爹爹，往事不可追，有些事……有些事，您就当做您大醉了一场，在那边，就忘了这世间的一切吧。”

树林中布谷鸟时而啼叫，沐晴说着一些话，香燃尽了，沐晴叩拜在地上。

拜祭完父亲，沐晴没有回去，而是在山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旁边一泊小小的湖面，像是一面镜子，月影凌乱其中，沐晴

坐在水旁，双手环抱着腿，呆呆的盯着湖面。

回忆起两世为人的林林总总，沐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夜深风凉，弯月高悬于苍穹，漫天的星辰闪烁，鸟叫声也变成了乌鸦的嘶喊声，远处的山泉水，泠泠作响。

刹那间，沐晴的眼神一变，如同那日在家中一样，恨戾而又狠厉。

她的面部变得扭曲，咧开的嘴呲笑着，双手握紧，猛地站了起来，拳头用力去击打身旁的小树。

只是这种无力的咆哮，比起上次，持续的更久一些。

双拳血红，那她还是撕心裂肺的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那棵树上，小树不过沐晴小腿一般粗，左右摇晃着，几片落叶落在沐晴发丝上，她依然不管不顾。

她的心，平日里那颗麻木的心，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彻底释放出来。

那压抑已久的感情都在那双猩红的拳头和眼睛中，那片片落叶犹如晚春白雪。

“贼老天，你说我和你格格不入，我认了，你让我生做孤儿，我也认了，我让我遇人不淑，我同样认了，你现在让我重生一次，还要故技重施吗？”

“你要我死，我偏偏不死，我被人骂做贱人，可我就是偏偏活着，我就是不死，我就是要活着，我非要活着给你看，非要等有一天你这个贼老天先我一步而去！”

“姓沐的老鬼，把我送去苏家，他妈的做他的春秋大梦，等我被苏家人赶出来，等我真成了一个一无是处对沐家也毫无用处废人，我去捡垃圾，我乞讨，今生哪怕我去窑子里卖，我都要活给你这个贼老天看！”

不为人察觉的紫光从沐晴心脏处一闪而过，那血肉模糊的双手，再一次重重的砸在小树上时，“咔嚓”一声，树干倾斜，竟是应声而断。

沐晴重重的喘着气，她以为是自己发狂之下把树枝给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