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梦令（1/2）

天下九门十四州。

江南清溪镇。

沐家是清溪镇四大家族之一。沐家本是出身中原，因多年前佛魔顾含烟屠戮中原，沐家也受波及，后来沐家祖辈迁居至江南，定居在这清溪镇上。

沐家是修炼世家，主要经营的产业是那镇子北面小重山下的数百亩药田，这时节，黄色花朵绽开的油菜花已是漫遍山野。

药田旁有一处小村落，居住着的都是沐家的药农。

一处偏僻的草房中，一个衣衫邋遢的中年人满口酒气，站在床前，眼神虽因为酒醉有几分迷离，但也极为关切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材瘦弱，面色煞白，嘴唇发紫。

床头还坐着一位年迈的老者，是镇子上的大夫。

“沐少爷，孙小姐应该是中了剧毒，毒素已经浸入五脏六腑，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大夫收回搭在小姑娘脉搏上的手，摇了摇头。

大夫生老病死见过无数，这说话的语气平淡，但对于中年男子来说，仿佛晴天霹雳。

中年男子是沐家的大少爷，沐白山，床上身中剧毒的是他唯一的女儿，沐晴。

当年沐家举家迁来江南，而今家中剩下的祖辈也只有沐白山的父亲沐怀古一人了。

沐怀古有三子，沐白山为长，不过他年轻时虽天纵奇才，早早就入了拜入清虚宫门下，但却生性风流浪荡，最终竟与一个出身古怪的妖女一同私奔了。

然后几年之后，他有一日又带着年幼的沐晴回了沐家，而且那时他自己也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废人。

沐怀古虽然对儿子当初的忤逆之事至今无法释怀，但沐白山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于是就把沐白山安置在这药田村，当做寻常的药农一般，不闻不问。

沐白山从归来之后就变得浑浑噩噩，整日与酒为伴。但此时此刻，床上躺着的姑娘，毕竟是他与她唯一的骨肉，哪怕是他酗酒荒唐多年，这一刻也瞬间清醒了不少，强忍住眼中的泪水。

“晴儿……晴儿她……”

大夫站起身来，拿起药箱，缓声安慰道：“唉，沐少爷，节哀吧。”

“不…大夫，我女儿无缘无故身中剧毒，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您随便开一副药吧，就当做我这个不尽职的父亲最后的请求罢。”沐白山拉着大夫的手，恳求道。

“沐少爷不用这样，您孤身一人能抚养孙小姐长大，已经是尽职尽责了，至于开药…好吧，我这有一枚可以解毒的药丸，只是这本是一些非常普通的清毒药材作的…这般剧毒，恐怕无能为力。”

沐白山连忙接过药丸，说道：“谢谢大夫了。”

沐白山倒了一碗水，先将药丸放入沐晴口中，然后沐白山一手扶着沐晴的头，一手往沐晴嘴里喂水。

“沐少爷，我先告辞了。”大夫见沐白山心切的样子，心中不忍，却也无能为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好，多谢大夫了。”

沐白山一直看着沐晴，多年来只觉得女儿慢慢长大，却也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

这是一张还未褪去稚气的脸，虽有些面黄肌瘦，但五官精致，发丝乌黑，眉毛如春山峦曲，睫毛似春风拂柳。

“晴儿……不要怪父亲，父亲一看到你这张脸，就会……就会想起你母亲，这些年冷落了你……”沐白山泪水满面，时而摇头叹息，时而低头痛哭。

眼看沐晴的气息越来越弱，突然一道紫色的光在沐晴体内稍纵即逝，而片刻间沐晴紫色的嘴唇也如洪水退去，变得红润，就连煞白的小脸，也有了几分血色，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沐晴眼睛倏然一睁，那双眼睛如黑云中闪过的明月，仿佛大梦初醒，周围一切事物都慢慢清晰起来，沐晴歪了歪头，看到旁边有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正在痛哭流泪，口中还念念有词。

沐晴疑惑的看着床边的中年人，她很快确定，自己视觉、嗅觉、听觉都没有问题，甚至远处鸟儿鸣叫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而关键是，这里是哪里。

“…这是哪？”

沐白山正哭着鼻子，突然听到声音，顿时大惊之下，椅子往后一倒，连同他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晴儿？是你吗？”沐白山躺在地上，抬起头，吃惊的看着直起身来的沐晴。他实在不敢相信，方才已经快要濒死的女儿，竟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沐晴眉头一皱，低下头看了看，只见她的樱口微张，盯着自己的身体，一时间愣住了。

一把抓住胸前略微鼓起的包子，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沐白山，沐晴右手伸进被子。

“咝……”沐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惊愕之下，半天没有吐出来。

沐白山从方才震惊中缓过神来，看到女儿举止怪异，以为女儿成了傻子，心中涌出一阵苦涩，他站起身抚摸着沐晴的脑袋，轻声说道：“晴儿，别怕，没事了，好好休息，不要乱动，爹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爹去镇上给你买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