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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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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一种快乐是持久的,就算是最极致的快乐,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嚼尽的口香糖。只有痛苦长留——生活不断将苦难的皮鞭抽打在人们身上,严厉又慈悲地赶着他们持续向前走。她知道自己不能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绊倒,到任何时候都要做该做的事。

十二月二十一号,王婷搬走了;她和阮真看了好多房子,最终抵不过搬家的繁琐,选了对门那户。她俩东西都不多,两扇门相对一开,来来往往的,一下午就把东西搬完了;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房子打扫一新。两个人站在崭新洁净的客厅里,将屋子看了一圈,都露出了临别的不舍。突然,阮真“哎”地一声,她问道,

“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蟑螂好像没有了哎!”

第二天下午她们交出了钥匙,这个承载了她人生之中最昏暗的一年的地方,说搬走也就搬走了,一门之隔,与她再无瓜葛。

新房子好多设备有毛病,热水器失灵啦、空调不制热啦、马桶抽水不好啦……瘦经纪人在她们与房东之间几番斡旋,终于说服房东出钱修理,联系好了一个修理师傅,约定这晚七点上门修理。将近七点钟的时候,瘦经纪人先过来了,和她在客厅里聊天,一直等到七点二十分,修理师傅还没来。瘦经纪人打电话问过,说师傅马上就过来;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来,瘦经纪人说师傅的门面就在附近,去铺子里看看。她送他出了白铁门,看看刚下过雨的湿漉漉的地面,提议就在门口等好了。于是两个人就在门口聊起来。

“生意不好做啊,我上个月流了两单,我师傅大半年都没开单了。做租赁不赚钱,要想赚钱,一个月得做十单差不多。”

“开始最难熬了,坚持下去说不定会好。”

“我怕我熬不下去啊,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也没做成什么事。我同事说我太善良,说话太直,不太适合干这行。我也觉得,我不会圆滑。我想学,又学不来。”

“我觉得像你这种性格也很好啊,最起码踏实可靠。等你以后能做房产买卖了,经手的都是大额交易,买卖双方肯定不喜欢油头滑脑的经纪人吧。”

说着话,她翻起朋友圈,一条新发的状态映入眼帘:妈的,本来心情好好的,饿得半死点个外卖,结果看到这张纸条,反手一个差评。文字下是一张照片,圆形的透明塑料餐盒外贴着一张蓝色标签,细细一瞧,写着: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此刻拼搏的自己!加油!祝您用餐愉!身边的人叹了一口气,她收起手机,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之前不是听你说要考教师资格证么?实在觉得无聊,可以带着复习啊。”

“一天十二个小时在岗,回去就想往床上躺,一点书也看不进去了。”

多像三年前的自己啊!她在心里感叹着,脑海又浮现出三年前的夜晚、那个昏昏沉沉的房间……

“我听另外那个姐说你之后要去北京?”

“嗯。”

“怎么了,现在的工作不好干么?”

“可以这么说吧。也想换个行业。”

你瞧,换行业啊,你说的多轻松!你心里知道你是985,你是研究生,在潜意识里你觉得你会被优待,所以你任性——如果他问我换成什么行业我该怎么说呢?说自己要去北京读博?她清楚的,如果她这么说,那么此刻正站在一起自在闲聊的他们之间立刻就会出现一条深深的沟壑。

“姐,你是哪儿的人呀?”

幸好,他没有问。或许在他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读博读硕的概念,那些令她分外敏感

的词都只是她们这些人的词而已——她们这些“有资格”谈论它们的人。

“江苏连云港。”

“连云港啊!我知道,是不是有花果山?”

“是啊!”

“花果山怎么样?”

“还不错啊!水帘洞一到夏天水特别多,就跟电视里演的似的。”

她说得跟真的似的,可惜一次也没去过。她说得很动情,因为她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父亲曾在那里遇到过一个好心人。父亲干活干累了,坐在山路边上休息,一个穿着时髦的城里人将一瓶黄澄澄的汽水送给他,说自己从南京来。

“师傅来了!”

那是个眼神闪烁的红鼻子修理工,踩着凳子站在她房间那部黄兮兮的旧空调下面,揭开空调盖子,拎出了两片灰不溜秋的东西,让瘦经纪人拿去冲洗;然后他扭着身子“哗”地一声拉开窗户,将上半身探了出去;她让他注意安全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哗”地一声将窗户关上了,开始摆弄遥控器,笑嘻嘻地问她显示屏上的英文单词“flap”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说是“向下扫风”,红鼻头说不对,“你们大学生不是英语好么,还不跟我们工人呐!这是加热!”她又看了一遍显示屏,在“flap”的左上角看到了小小的“heat”。

“师傅很厉害啊!”

“我初中都还没毕业呐,都是自学的啊!你当我们只管修修东西就好了?不是的,什么都得学!”

她点头称是。

“空调修理费事一百块。”

“啊?这么贵啊!都包括哪些啊?”

“一个是除灰嘛,灰垢积太厚,把感应器信号隔断了,这我得观察判断,对吧;第二个嘛,里面一个零件松动了;还有调遥控器,我跟你们讲,这种二十多年的老空调,你们自己不会调的。”

在他给阮真的房间换灯管的时候她就不痛快了。他拿出一只白色的环形灯管,说这是他店里最好的灯管。阮真问那灯管多少钱,他说六十块钱。她心里一下子犯起嘀咕,夏天的时候,她房间的灯坏了,就是请他换的灯泡,那时他说:“看你也是租房的小姑娘,就给你便宜点吧,收你八十块钱好了。”

她们不知道他的话里有多少水分——他神情诚恳,似乎在价格上已经压到不能再低了。

“师傅,你看看我们这个锁,换一下要多少钱啊?”

“八十块吧。”

“我屋里这个墙呢?奥,只需要把那些翘起来的墙皮除一除。”

“六十。”

“马桶呢?”

“那个要换个东西的,一百二十块吧。”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阮真继续批作业,她送他们下楼。从一楼防盗门里出来,红鼻子师傅长叹一声,摇头笑道:“这行不好做啊!我也不太想做了。”

她看着二人走去的背影,想着那个师傅的笑,心想,他现在一定在心里笑他们傻呢吧!晚上和他老婆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的时候,或者在某个聚会的酒桌上吹嘘的时候,他一定会说这样的话吧:“什么大学生啊、城里人啊,都是傻子,那个空调啊我就扫扫灰,要一百怎么了?她们明知道我随口要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个的什么都不懂,就是一群书呆子!除灰都不是我除的,是那个傻小子,我就在房间里和那个傻丫头说话,啊哈哈哈!”

因为这样的联想,之后郁闷了一整个晚上。后来,临近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曾经那个每晚只听到脚步声的男人就住在这里啊!或许就住在她现在住的房间、睡在她现在躺的这张床上!这念头像暗夜里突然燃起了一堆篝火,她霎时清醒,叹了口气,知道这夜又要失眠了。

十二月二十三号下午五点钟,她终于将数学资料的初稿弄出来了。她连吐三口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将u盘插到电脑上拷贝,然后立马骑车去打印店。回来时她没有骑车,而是步行,怀里紧紧地抱着那沓a4纸,在淡青的夜色里咬着嘴唇慢慢走——如果不咬嘴唇,她怕她会笑出声——她慢慢地走,享受着那种充实、真实、踏实的收获的感觉。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脸上又干又冷,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两眼无神(甚至有些呆滞)、面色萎黄,那副干瘦憔悴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过得很不如意;她知道这些,却仍然笑得很开心——是真正的开心,甚至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青灰色的夜云松散地在天空中向南方推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烁,树枝摇晃,车辆流淌,城市的冬夜光影斑斓、明澈动人!走过了八月份夜雨独行的那个十字路口,她短暂地想起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呢?然后这念头就像她脑海里一缕春天的风,轻轻来了,又轻轻地滑过去了,剩下的仍然是由怀里的那沓纸带来的充实与喜悦。

十二月二十五号晚上大约七点钟,经过五次校验与修改,她终于将材料发出去了:微信、微信群、qq群、朋友圈、qq空间、论坛、贴吧、微博……通过所有她能想到的渠道,整个儿散了一遍。然后她极度放松地松弛在椅子里,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三月熏风似的温暖氛围中,轻飘飘的好像要上天。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有收获感的片刻,却突然感到空虚,这时笑意还没来得及从她脸上褪去。“肯定是饿了!”她喃喃自语,有意将注意力放在胃里的感觉上,并不断提醒自己没吃午饭这件事。她成功了。胃里的空虚感逐渐强烈,她甚至开始流口水,脑中生出种种关于食物的联想,她感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座山。她下了楼,买了两个包子,一面啃,一面买菜,菜还没买完,两个包子就吃完了;她买了好多菜,给自己做了一顿好饭,吃得一干二净,只剩盘底的少许汤水。这晚很轻松,一节课也没有,于是她不知节制地看书,看书、看书、看书,一口气将多丽丝莱辛的《浮世畸零人》(英文名《ben,intheworld》)看到最后一页、最后一句:

“班就在那儿,在很远的山谷下面,只看到一堆彩色的衣服。他的黄头发好像山头的草丛。”(《浮世畸零人》,多丽丝莱辛著,朱恩伶译,p.189,l.8-9)

可怜的“怪胎”终于自杀了。

每当看到自己喜欢的书,她总是没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跟书里的人一起笑、也跟书里的人一起哭。那密密麻麻的无数个黑色小洞(文字)仿佛就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她慢慢走进去,变成书中人。平行空间会不会就藏在书里面?“这是1995年……”然而在她的世界里1995年早就过去了,她十分愿意将书看成通往另一个宇宙的连接点,因为如果这样,她就会比许多人进入过更多宇宙。本终于死了,所有人都替他松了一口气,包括她。她发出这夜由这本书激发出的最后一声叹息。在她的世界里,朋友们的信息被锁在那只小小的长方体的设备里,她们称它为“手机”。在她的手机里,有人夸她给力、有人夸她无私、有人夸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有人说她伟大——太夸张了吧,她想,一面心绪,一面生出快乐无法言喻的快乐。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想起她了,为此她心里生出些小失落,不过不再在这种感觉上多做停留就是了。五个月之前,当她浸泡在痛苦、炎热、孤独的七月,这些消息会让她的情绪变成怒海里的一条小舟。张子淋在语音消息里说她遇到了困惑。

“咋了,亲?”

“就上次那个男生啊,你知道么,他太过分了!这边和我相处,那边却在和别的女生相亲!”

“你怎么知道的呢?”

“他告诉我的。”

“不应该啊,他要是想和别人相处,干嘛追你呢?又追你又相亲,不是坏自己名声么?”

“他说我花钱太多了,买衣服有点厉害。可是我也没买几件衣服啊,而且就算买我也花的是自己的钱,也没让他出啊。他说和他相亲那个女的没有我学历高、也没有我漂亮,但是结了婚之后不用他买房子。他就是嫌弃我没有房子!”

“那正好算了吧,反正你想回家的,现在不用为他纠结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心里难受啊!我这么就——太气人了!枉我还想要不就为他留下来。”

聊到晚上,张子淋的情绪缓和下来,看待感情的态度越发悲观了。她劝她往好的地方想,心里却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分量——张子淋是当事人,在长久的纠结之后她放弃了自己从前的坚持,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她沉溺在这种挫败的感觉里就像夏天的她迷失于人生无着的沮丧,安慰的话对她来说不过是岸上的人给溺水者递去的一根稻草。她知道,必得经过一段时期的苦思与煎熬,张子淋才能自己走出来。

九点四十一分,手机屏幕亮起来,她迅速瞟了一眼,继续讲一道压轴题,心里犯起嘀咕:弟弟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什么事要和自己讲?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少抽点烟。他抽烟,烟瘾很大,父亲气他“一天抽一包”太伤身体,但是他说不动他了,劝他戒烟的责任只能落在她肩上。她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一个家庭里长大的,她了解他,每每规劝,她的心情总是矛盾而复杂。弟弟还喜欢打游戏,玩的时候十分投入,或者说十分入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一只手点鼠标、一只手敲键盘,两边按得噼啪响;突然暴喝一声,气得额头上青筋凸起,手在键盘上乱敲一气,嘴里冒出些乱七八糟的话。妈妈说:输就输呗,反正也不输二亩地。弟弟唉声叹气:你们不懂!是的,她原本不懂,不懂他为何如此在意那种虚幻的输赢,后来她渐渐地觉得自己有点懂了。

她刚一下课就赶紧给弟弟回电话,铃声响到自动终结也没打通。她想他肯定又去打游戏了,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想起晚饭还没吃,去冰箱里拿了块切片面包,坐在写字台前往嘴里塞着吃,一边塞一边气——气什么呢?有什么好气的?她越气越生气,攥着半块面包,一点胃口也没了。过了一会,弟弟打来电话,她重重地按下接听键,质问道:

“你干什么的?也不接电话!”

弟弟:“我哪干什么?”

“没干什么打什么电话,不知道我在上课么!”

弟弟:“我知道啊,所以响了两声我赶紧挂了。”

弟弟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心中一痛,怒火熄灭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刚才那个学生有点气人。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

弟弟的声音顿时提起来,神秘兮兮地问道:“大姐,你知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要说什么的么?”

她说不知道,但是光听弟弟的语气就知道他要说的是好事。又听到弟弟清了清嗓子,声音都发颤了:“我跟你说啊,你老弟我刚才救了一个人!”

“什么意思啊?”

“我刚才和同事下班去网吧,你先莫吵我,听我说,”

“快说吧你,婆婆妈妈的。”

“我和俺同事走到半路上,看路上躺一个人。我和同事上去一看,是一个小青年,喝醉了,在大马路上睡迷糊了。这样不行啊,多危险!我就叫他呗,结果那个人醉太狠了,怎么叫也没有反应。俺同事说要不然走了算了,万一那人是个碰瓷的,得多少钱赔。我怎么忍心走了啊?那一带有点偏,人少,连个路灯也没有,万一过辆车那人就坏菜了。我就打了110,和同事一直等到警察过来把那人拉走,俺两人才走。”

“哎吆!俺小弟弟这么好啊!”

“是吧!你不知道,当时那人苹果手机和钱包子都露外边,要是换个人啊,说不定就给他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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