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1/2）

你闻，今年的风都是杜鹃花的香味。

乡间的农田是个极好的去处。

齐逸手捏我的脸蛋，不顾我疼得皱起眉来，还兀自傻呵呵地笑。每天日暮，他都会揽过老爷子的活，带我到河边的草地上放牛。

他熟练的放开牛绳让牛自己吃草，侍从便拿过古琴，他席地而坐，指尖江湖奏出世间的潇洒。

我就躺在他的旁边，看着天边的夕阳将他的发梢染上点点金边。

这片草地很宽，放牛的多是小孩子。

在草地的左边有时还会听到从书塾传来朗朗的子曰声。

我还曾跟齐逸抱怨过，这个声音杂了他的琴音。

后来，我注意到一个瘦瘦黑黑的孩子，约摸十四五岁的模样，每天都会坐在最左边，将牛栓在前头，他便屏住呼吸的仔细谛听。

那读书声此起彼伏，在田野上飘荡着。

另一个孩子许是他的玩伴疑惑的问他

“为什么要听哪些？我们这辈子是去不了的了，你跟我去那边山上放牛吧，那里的草长的可好了。”

我听到他青涩的自顾自答道，“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说完痴痴地朝书塾的方向望着。

他的玩伴见他像着了魔，摇着头咂咂嘴，牵着牛去了青草更肥沃的地方。

后来他的奶奶跑来这边揪他的耳朵骂，

“不好好放牛，坐在这边偷懒！你这个败家的，还想着读书吗？去那边山里放牛去！”

他倔强着眸子泛着泪光，道“我能放牛，就不能读书吗？”

我愣住了，齐逸弹琴的手也停下了。他的一句话仿佛直击我的灵魂。

齐逸与我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对着月初的奶奶拱了拱手，随后看着那个男孩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先是怔了怔，后急忙用衣袖擦干了泪花，站在老妇人身后，没再做声。

老妇人看到齐逸就知道身家不凡，笑着推着那个孩子到前面，在看到他畏畏缩缩的不搭话，恨铁不成钢的掐了他一把。

男孩吃痛，低低的道“林月初。”

“好名字，你多大了？”

“七岁。”

我和齐逸又对视一眼，说实在的，他看起来像是有十几岁了，十分老成。

那孩子看到我的表情，有些窘迫微怒道

“我生于大山，三岁开始割猪草，五岁开始放牛羊，六岁开始去配种，外面风沙大，日照强，长得老点不是我的错。”

我尴尬的赔了笑，“是我们冒犯了。”

齐逸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和骨架，点了点头。

“为什么想读书？”

月初看了看一旁年迈的老妇人，道

“想让奶奶多吃上几顿肉。”

老妇人眼眸闪动了几下，叹了一口气道

“没出息。”

她嘴上这样虽说着，眸子里却全是欣慰。

齐逸道

“月初，跟我走吧，我教你读书。”

“真的么？”月初眸光一亮。

“嗯。”

老妇人见状连忙拉着月初鞠躬道谢，齐逸摆了摆手，神乎其神道:“造化全在他。”

那一刻，我觉得齐逸长大了，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行事却像极了我父亲。

齐逸转身低头解开牛绳放在我的手中，将我横抱起来。

天黑了，该回家了。

忽然他头歪我的脖颈间噌了几下，呢喃着道“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