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茫（三）（2/2）

“阿兮……”柳眠书唤她，还是如往常那般绵言细语，如浴春风，似玉石相击，又似清溪过谷，这袅袅红尘，怕是没人能将阿兮二字，叫得如柳眠书这样好听了。

柳眠书走到柳兮水面前，柳兮水却是扭头不去理会他，将柳兮水的肩膀搬正，柳眠书面朝向柳兮水，看着她尚未断泪的眼睛道：“兮水，你可是怪哥哥?”

柳兮水摇头，不作回音。

“是哥哥错了，是哥哥对不起你。”柳眠书放开搭在柳兮水肩膀上的双手，又道：“你我兄妹二人自小了无双亲，相依为命，亏得花叔叔在千玉神宫多方照拂，才护得我二人周全，但阿兮你可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虽背靠大树，却难安心乘凉，千玉神宫鱼龙混杂，人心险恶，三殿之争，花叔叔他自己也是四面楚歌，又能倚靠多久?”明知道柳兮水不会懂其中利害关系，但柳眠书就想说给她听，仿佛多年的隐忍找到了宣泄口。

“留住了千玉神宫最尊贵的宫主大人，就留住了权利，哥哥不甘心，哥哥更不敢想，若我不是这千玉神宫的右祭司，你我又是何等境地……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阿兮你知道了这些丑恶内幕，你是厌弃了哥哥，厌弃了这个残败肮脏的身体吗？”

柳眠书垂败的望着柳兮水，自言自语道：“是了，该是厌弃才对。”

“我心想着有一天，等我真正强大了，便还你一个最澄亮干净的哥哥来疼你，捧来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献你。”柳眠书说到此处，面部表情十分柔和，似是期望许久的场景。

“可惜——等不到那一天了，即是今日阿兮不喜，那我便今日自毁了元神，从此不污了阿兮的眼睛，只愿阿兮你莫要再难过伤心。”

柳眠书作势抬手，果见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柳眠书内心狡黠一笑，阿兮的性子，做哥哥的自然拿捏得清清楚楚。

“哥哥你这又是做什么?”柳兮水皱眉问道。

“我自知已无脸再为阿兮兄长，我这个腌臜哥哥，阿兮纵使不认我，也是我自作自受，阿兮你不要我，我活在这尘世又有何意义？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哥哥……”柳兮水放软了态度。

仔细想来，千玉神宫都是他梓星辰的，更何况身在千玉神宫的柳眠书。

定是那不知廉耻的恶人强迫哥哥，为了不祸及自己，哥哥才牺牲至此，也怪自己自私任性，不管不顾，却从不体谅哥哥半分，还对他误解颇深，思及此，柳兮水对柳眠书说道：“哥哥在兮水心中，天上明月与山间清风犹不能比，以前如此，以后……”

看着柳眠书哀怨的眼神，仿佛若是她说出一句嫌弃的话，柳眠书就会立马自尽于前，柳兮水咬唇，道：“以后……亦是如此！”

“阿兮”柳眠书闻言，大喜过望，紧紧的抱着柳兮水，“有阿兮这句话，哥哥就是死了……”

也值了……

话未说完，柳兮水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休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胡言，哥哥是会法术的神仙，会活几百年、几千年才对，若兮水有幸，也会永远陪在哥哥身旁，不离不弃。”

“阿兮当真会永远陪着我?”柳眠书激动的握住柳兮水的手，还想再听柳兮水承诺一遍。

柳兮水的手被他握得有些发疼，看着柳眠书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柳眠书眉开眼笑，端的是一派春风得意之色，他本就生得副好皮囊，这样笑意盈盈，如同三月暖阳，花开遍地，美不胜收。

柳兮水年岁虽然尚小，也是觉得她这个哥哥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落樱飞花，岁月静好，可偏偏有不长眼的人非要乱了这份安宁。

刚刚被柳眠书瞬杀的鬼怪从地底悲鸣，竟有复苏之意，远处萧声蓦然响起，这乐声带有纯精的妖力，柳兮水承受不住强压晕倒，柳眠书牢牢接住她，并用灵力锁住柳兮水的周身，以防她受到侵害。

“我不与你计较，你却偏偏自己送上门来，”柳眠书冷笑，寒光乍现，挑眉道：“出来吧，七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