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问春归(二)(2/2)
钟毓秀瞪大眼睛道:“吓,他这么让人害怕吗?”
赫连逸不屑道:“哼,不过是个残缺之人。”
端木旻道:“白水多嘴一句,侯爷莫见怪。那人手底下豢养着不少江湖闲散人等,虽不是什么了得的人物,但因其阴险狠毒,更是防不胜防。侯爷虽身手不凡,遇见这种小人的暗算,也要万分警醒呐。”
赫连逸谢过,望了望孙女,又道:“他忌惮我,我自是担得起做他的克星。我在一日,便一日是他不轨之心中除不掉的暗影。”他顿了顿,忽地叹了口气道,
“若是从前,不怕与他殊死相斗一场。可如今我赫连一脉只余她这个女孩儿,我倒是畏首畏尾起来。若我有个不测,怕苦了这孩儿,我也无颜去见修治和红月……”说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
端木旻劝慰道:“侯爷豪勇,谁人不知?为了家族门楣,谁没有个韬光养晦的时候?侯爷莫要气短。”
赫连逸握住端木旻的双手道:“若我使不上力,恐白水弟步履维艰、孤掌难鸣呐!”
端木旻道:“侯爷,你我患难多年,孤鸿折翼时不甘堕地,万马齐喑时仍为喉舌。我端木氏毕竟是百年望族、簪缨世家,历朝历代公卿将相辈出,向风军名扬天下,当年助先帝一统江山,柱石之坚岂容人小觑?”
他握紧赫连逸的双手,坦然一笑,“更何况,还有‘襄侯’这块招牌在,纵有人想鬻宠擅权、独断专行,岂有那么容易?”
赫连逸感动不已,唏嘘道:“我有清晖、毓秀这两个徒儿,如今又添了孙女承欢膝下,虽年老失子,倒不至孤单。幼孙无辜,父母之仇深矣,幕后黑手难以防范。我只盼她练成无上剑法,以保一生平安。”
端木旻道:“这孩儿可取名了?”赫连逸道:“单名做‘昭’,白水弟觉得如何?”
端木旻点点头道:“光明为‘昭’,甚好。”他抱了抱外孙女,和蔼一笑,“老夫身无长物,唯有这‘御风水上飞’的步法略有心得。他日传予我这外孙女,愿她逢凶化吉。”
这御风水上飞的步法系端木旻从一古书习得,乃是一等一的轻功身法。
习练者无需内功根基,讲究的是气息运转、身随心动、至情至性,死板蠢笨者学不会,按图索骥者练不成,放浪形骸者功不高,唯聪颖性灵者可得大成,练至绝境可御风疾行无影、踏波奔驰无痕。
端木鸿拍手笑道:“侯爷教她打,爷爷教她跑。若是打不过便溜之大吉,若是占上风则穷追不舍,哈哈,她可不怕被人欺负了。”
端木潇瞥了她一眼:“我看小表妹头一个要防的就是你这天底下头号泼皮无赖。”
众人闻言,大笑不止,烛下一番深谈,见夜色深沉,便各自散去了。
不知是否因生下来即失双亲的缘故,赫连昭脾气异常暴躁,每每睡不到一个时辰便醒来啼哭。府中请的乳母奶水虽足,她却含也不含,只喝马、牛、羊奶。赫连逸每抱到怀中逗哄,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便狂哭不止。
说来也怪,她倒是跟洛清晖十分合契,每次失控嚎啕,唯被洛清晖抱在怀里,她才愿意安静下来。赫连逸戏称洛清晖成了一个小爹爹,便让洛清晖做了赫连昭的师父,一天中有大半日需得这小师父陪着、抱着。
满月后这赫连昭哭得少了,但夜醒多次,搅得人难以安眠。洛清晖便让乳母将她抱来与自己同住,晚间多次夜起加以照拂,有时被搅扰得索性不睡,通宵练剑。这小小乳儿见小师父身动如柳甚是有趣,常常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及至周岁过半,赫连昭方能渐渐彻夜酣眠,便再由乳母抚育,洛清晖这一年多间因此时常昼夜习剑,剑法凌厉倒更甚从前。
寒来暑往,赫连昭平安无事地在襄侯府度过了十载春秋。她幼时缺觉少眠,长大了却惫懒贪睡,时常日晒三竿仍蒙头不起。
祖父督促她练剑,她便撒娇使性,赫连逸本就对她无比疼爱,自是得过且过。唯有洛清晖无视其撒痴耍赖,时不时便抓住她习练一番,这赫连氏的家传剑法,竟都由他传给了赫连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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