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拜师（1/2）

宋书自回到美国，例行微信问候林绰早晚安。电话林绰不习惯接，就打得少。林绰偶尔收到国际包裹，哪怕是手链一样小的无物件，光海关税就要数百，看得室友目瞪口呆。饶馨影背后总说林绰隐藏得深，壕无人性。

林绰极少在宿舍，每天早晨7点必出宿舍楼，饶馨影晨跑回来，偶尔经过校园柳树地带，会看到她捧着《古代文学作品选》《古代汉语》《说文解字》一类的书，面江朗诵。林绰穿着打扮极为低调，看不出品牌，但摸在手上，穿在身上，就知道质料优秀。偶尔也穿秋香色的汉服，微风拂过衣角，仙气飘飘。

饶馨影曾戏谑说：“乍一看，还以为是古人呢。”

林绰是真心想做个古人。她喜欢鱼玄机，别人说她一生放荡，皆因年少情伤，她反而觉得她不过活得自在，便被视为异类。她也喜欢柳如是，一身气节，不让须眉，眼底心上，只放得进有才华的人。不过，她最羡慕的，还是字句苍凉的张爱玲，敢爱敢恨，爱的时候低到尘埃，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不爱的时候，信件不拆不回，离开故人故地，相隔远山大洋。

大一下学期，她正式向系里提出转学院。软件学院起初很不愿放人，一来林家的实力院长是知道一点点的，如果有林氏集团的赞助，咱学院换一批新设备是毫无困难的；二来林绰在学院乃至整个学校的影响力，不可谓平平无奇，她若继续在本学院，多吸引几个学生也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院长还是放人了。

据说是林绰有一次在江边晨读，遇到人文学院研究先秦文学的博导，被誉为文学院泰斗的老先生，老先生刚好在江边赏花逗鸟，远远就看见林绰字字珠玑，将庄子的《胠箧》倒背如流，就对这面容清秀的女学生格外留意。后来他有意无意地，三番五次到江边“视察”，发现女学生雷打不动的，从刘勰的《文心雕龙》，读到钟嵘的《诗品》，从文学作品到文学理论，稳扎稳打，进步神速，是块做研究的好料子，还以为是本学院的勤学弟子呢，当下就走上去搭话。

“同学，你中文系哪个班的呀？”

老先生虽然年近花甲，但面色红润，双眼矍铄，一看就有学富五车的书卷气。林绰本就在愁，去文学院哪个班好，最近也正暗暗观察那边的教授呢，老先生的大名在外系就已如雷贯耳，她也早听闻这老先生脾性跟她家老爷子林知更七八分相像，爱书法花草鸟兽，早想拜在他门下。现下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

“高教授，我暂时不是中文系的。”

林绰一下子挖了两个坑，让老先生跳。高老又怎会不谙其中况味。

“你，认识我？”

“高教授浩瀚之学，林绰早有耳闻。您今年发表在《上海文学》里那篇《始皇墓葬文化论说》，我就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