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之后的打算（2/2）

她有心要跟过去的自己断的一干二净，努力去结交同学，融入他们，也从不隐瞒自己曾经结过婚和如今离婚的身份。对她来讲，不隐瞒是因为自己活得坦荡，离婚并非是自己的错而觉得可耻，然而每次提及她的名字，免不了和张皓宸有一番牵扯，托他那片脍炙人口的“离婚文”，她偏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新潮女性。

幼灵无奈也苦涩，如果可以选择，她倒希望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破碎婚姻，她对爱情望而却步。

她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在进入大学没多久，一名读哲学的才子何向申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热情地追求她。他擅长写诗写文章，把幼灵写进他浪漫的梦幻里。华人的圈子那么点大，一点风吹草动的风景大家都知道，更何况是一段罗曼蒂克般的追求，可惜幼灵铁石心肠一般，无动于衷。

在何向申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张皓宸的影子，眉清目秀的文弱书生，同样喜欢诗歌文学，可惜她不懂他们，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理解。但他们的爱情又是内敛而含蓄的，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不明白直言。

起初幼灵并没有反应过来何向申对她的感情，以为是两个学院的交流，多次见面谈的都是各自专业的事，牛头不对马嘴两个人竟也能谈的投入。旁人看得出来何向申的心思，也乐于促成这样一段唯美的自由恋爱，结伴出游，总会叫上他们两人，给他们制造机会。

有一次，他们一帮人出游。七八个人叫了三艘船，其他都是三人一组去游湖，到了幼灵这里就只有何向申陪着她。

西雅图的气候宜人，景色秀丽，泛湖中心，碧波荡漾。幼灵坐在船尾，上半身伏在膝盖上，下巴支在手臂上，一只手去撩拨着湖面。小孩子的心性，忍不住去玩一下。笑的时候，左角边有一颗浅浅的梨涡显出来。

何向申坐在幼灵对面，双手各拿着一只浆滑动，滑到中心时停下来，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不禁也笑了。

凝视着她天真纯洁的面庞，他笑着有感而发，“湖光山色映春风，不及芙蓉不及笑。”

幼灵听到他突然念出一句诗句，诧异地抬头看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突然说的话。“你们文人是不是来到一处光景都要有感而发一下？”幼灵笑着道。

何向申笑着说道，“那也要看时机，看和来的人，尤其是人。如果跟自己来的不是对的人，那么四周再美的景色也不过是腌脏之物。”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如头顶斜射下来的光线。

女性敏感的心思让迟钝的幼灵感觉到此刻的不寻常，她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下意识地去找其他人。另外两艘船离他们这儿很远，两船忽上忽下在比赛争锋，老远就听见他们哗然叫喊嬉笑，没有注意到这边，好似全然忘记了这里还有与他们结伴的船。

幼灵看到他们活泼的声音，不觉笑出了声，“你看他们……”湖光掩映，她的面庞如春风柳絮，温和明媚。

幼灵的一颦一笑令何向申颠倒，声音脆耳如银铃，一声声跳动地进入脑子里，可是此刻他一句也没听见。体内的血液如潮水翻涌压盖过四周的声音，一直压抑的勇气欲要冲破内心，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她，“你可有结婚的打算？”

幼灵还在说话，他突然打断的话叫她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他。斯文的脸上充满着焦急和局促，两只眼睛很纯粹，他在等她的回复。

幼灵镇下心来，后背挺直，僵僵地回答：“没有。”

她干脆和果决，何向申神色裂变，但仍不放弃，“我知道你才刚从一段婚姻里解脱出来，但我可以等，等到你接受我为止，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幼灵摇摇头，说道：“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的答案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

“为什么？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我愿意去改。”他思前想后，和她交往以来，两个人都相谈甚欢，即便不喜欢，总还会有考虑的余地，给他一线机会。

他问她为什么，幼灵心中竟是苦楚。她说，“如果感情中的问题都能有答案，能顺着这个答案去改变自己，那么今时今日我也就不会这样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闪动着复杂费解的情绪，像一本写满古巴比伦语言的书，需要费力解读，也不一定能完全明白的密语。

第一次，何向申意识到自己没有懂过幼灵，一如幼灵也不懂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