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间极难（1/2）

“姑娘，谢谢你帮我扶她回来，你，要进去吗？只是、家里一贫如洗，连个招待你的东西都没有。”老伯在门前停下脚步，苍老憔悴的一张黑脸上布满了风霜。

“老伯，我能跟您谈谈吗？”秦仪恳求道。

老伯无奈地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有什么好谈的？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什么都没了，不谈也罢。”

“不，老伯，我认为我有必要跟您谈一谈，我来就是为了减少我的罪恶，能为您做些什么才可以让我自己安心一些，所以老伯，请您让我进去跟您谈谈吧。”

老伯颤抖着双手推开用几根秸杆编织而成的院门，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径自扶着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向低矮的房屋。

秦仪赶紧跟上，她也不说什么，只是帮着老伯打开屋门，趁着夜色找出凳子，让老太太和老伯都坐下。

“宝儿，宝儿。”老太太才一落座，便扯开了嗓子四处呼唤。

“自从听到宝儿的死讯，她就成了这样。我们俩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老天爷又让我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唉！宝儿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他是我们俩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啊......还不是为了要有个人为我们养老送终......如今，我们也老了，宝儿也长大成人了，谁知道......”老伯几度哽咽，痛苦难言，“谁知道，才出去干了几天活，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说，我们还能想要什么？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快点死算了，免得活受罪。”

“老头子，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宝儿听到又要不高兴了，他还想我们帮他带孩子呢。他还说，他一定要娶个漂亮的媳妇，”说着说着，老太太的眼睛就开始打起转来，瞄向秦仪，“我看她就挺漂亮的，宝儿一定会喜欢，将来再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

秦仪脸颊发起烧来，但又明白自己此刻最好不要反驳她，不然，控制不住她的疯势，自己也不用再同老伯谈不去了。

“老太婆，别乱说话。人家一个城里的姑娘怎么会嫁到我们这样的穷地方来？我们的孩子生在这种地方都已是倒霉透了，怎么还能糟蹋人家的孩子？”老伯严厉地斥责老太太，老太太虽是满心的不乐意，却也只能不服气的瞟了老伯一眼，便不敢再说一句话。

“除非是宝儿回来，否则，她到死也就是这副样子了。万一哪一天我先走一步，她就只有饿死、冻死的份儿。唉，死去的人，又怎么能回来？”老伯无望地说着，混浊的眼睛里老泪横溢。

“死去的人回不来，但活着的人却可以让您不用担忧这些。您和婆婆当年可以收养宝儿，如今您也可以这样，您还可以再收养其他的，一个，两个，甚至更多，他们都会孝敬您、照顾您，解您当前的担忧。”

“收养？哪能那么容易？我和老婆子都已经六十多岁了，还能再活几年？谁又愿意让我们给他们抚养孩子？不可能的。”

“不，可以的，您可以的。现在社会上那么多无依无靠的人，总会有适合让您收养的人的。如果您同意，请让我来办这件事好吗？”

老伯听了秦仪的话，起初还将信将疑，后来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全身上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别糟蹋别人的孩子了。到这地方来，让别人来活受罪吗？变成另一个宝儿吗？不用了，不用了，你就不用为我们操这份心了。”

“如果您愿意，去城里吧。在城里生活，让孩子在城里长大，以后也不用只能靠出卖苦力才能养活你们二老了。你说，行吗？”

秦仪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忍不住哭泣，就像现在，本来是该尽全力说服老伯的，但她自己却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什么？我们和宝儿去城里住？老头子，快同意。看来，这姑娘是真相中咱们家宝儿了。嘿，这下可好了。老头子？”疯疯癫癫的老婆婆把对话听得半清不楚的，搞得秦仪满心的别扭却又解释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