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感触乡村（2/2）

“女娃儿别愣着，快吃啊。”是老伯的催促。

“嗯，好。”秦仪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睛无意中瞄到了田生嫂隆起肚子。“阿嫂，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

“哦。”秦仪感叹再有三个月，傅田生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阿嫂的身体还好吗？”

“庄稼人，没病没灾的，挺好的。”田生嫂轻柔地回答，又仿佛是在叹气一般。

秦仪说了一句“那就好”，便也不再讲话。

她很想好好宽慰一番田生嫂，不只是从律师的角度说。

小夏只是胃口不佳，便把身边所有的人急得个手忙脚乱，她身边还有阮瞻寸步不离的守护，唯恐她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可眼前这个有着六个多月身孕的弱小女子，在得知失去丈夫噩耗时还要勉强打起精神照顾年老体弱的公婆。

小夏是幸运的。

“阿嫂，我们俩个可不可以单独谈谈？”

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秦仪不想为了自己内心的矛盾而停止行动，而且，说不定她还可以做的更多些，为了他们。

田生嫂看看在门前晒太阳的公婆，转身带着秦仪进了房间。

这一间房屋依旧阴凉、潮湿，家俱也只比秦仪住的那间多了一张凳子，斑驳的泥巴墙里显见的秸杆，靠床处糊着早已不多见的画报，房内唯一的亮点就是床头上那一张可爱的孩子的画纸。被褥倒还有些新，收拾得也十分整洁。

“乡下不比城里，让你笑话了。”

“阿嫂，”秦仪的心又有微微的揪痛，苦涩一笑，轻轻地问：“阿嫂，你是不是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这个很重要吗？”田生嫂依旧轻柔地声音让秦仪很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阿嫂，我叫秦仪，是一名律师，专门从t市赶到这里的。”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田生嫂停顿了一下，也不看秦仪，兀自问：“你有什么事？”

“阿嫂，”到了这种紧要关头，秦仪却仍在艰难的搜刮词汇，她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不伤人的字来，“我这次是为b市的那个xx工地事故而来。”

努力地鼓起所有的勇气，面对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残忍的叙述着她的工作和任务。真想一口气把所有要说的话全都说完啊，可惜！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眼泪。

“阿嫂。”秦仪的双眼不禁模糊起来，哽咽着唤道，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跟本找不到楔口。

“我们，请不到律师。”田生嫂抽泣着，低低地诉说：“他们说，没有人愿意给我们辩护。”

突然，田生嫂变得激动起来，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对着秦仪咆哮：“他们都死了，活生生的人不明不白的就全死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还不愿意承认是他们的过错，连个说理的地方也不给我们。把我们的亲人带走，断了我们的活路，还不让我们说话，你说，这是什么社会？你说，他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他们，他们，呜呜......”

秦仪从没想到过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可以如此爆发。她愤怒，她委屈，她还无比坚强，这些全都在这个弱小的孕妇身上体现了出来，但是，此刻她竟是哭得如此伤心。

她趴在床沿上，双手紧紧地攥住床单，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双肩早已抖得缩成了一团。

秦仪伸出双手想要安抚她一下，却被她用力地甩开，她猛然抬起头仰视着秦仪，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律师？既然不许我们请律师，那你一定是他们的律师了？”

“我......”即使真的已经被猜透，要她自己亲口承认依然是十分艰难。

“是？不是？既然已经到了土坝屯，早晚还不是要承认？”

“阿嫂.....”

“不要叫我阿嫂！我一个贫贱的农妇，当不起！”再也找不到那个柔弱善良的影子。秦仪就知道，一旦她公开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她想要达到目的，太难，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