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目的地（1/2）

经过了飞机、长途客运、的士，最后还搭了一段顺风车，才辗转来到这个泥泞崎岖的小路口。她要到土坝屯，但最后一位载她的司机告诉她：此去那里，还有六七里路要走哦。

秦仪发愁的看看西边的太阳，一时嫌它在冬日里跑得太快。六七里路，要走多久啊？她不想一个人独自走乡间的夜路啊！

唉，不能再犹豫了！如此耽搁下去，怕是今晚要在这露宿了。

秦仪耸耸肩上的背包，咬紧牙开始了她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征程。

幸亏是冬天，路边没有了高大的植被，让秦仪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惊吓。

天色早已黑透了，她却仍然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忽然，她听到了不远处的狗叫声，再一会儿，就看到了前方隐隐约约的灯光。此时，她都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兴奋和喜悦了。

她知道，她到了，希望就在不远处了。不管明天会遇到什么，自己要面对什么，无论有多么地艰难，但是，今天，她终于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村落。

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处农舍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木门，就开始了自己内心的挣扎。这家院舍虽小，门前却格外洁净，想必这一家人是个勤劳爱干净的，不知，灾难有没有他们的份。

想到此处，那股无穷无尽的罪恶感又从心底迅速窜出，开始啃噬她的心脏，让她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没脸见他们，没脸进他们的家门。正迟疑着要转身离开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面相清秀，体格小巧的孕妇，看样子应该有五六个月了吧？只是她的神色中透着沉重的悲痛。

事故中的死者大多都是年轻健壮的男人，最小的十六七岁，最大也才不过四十岁。事发时，没有人会想到这场事故是毁灭性的，会让他们无法与家人告别，再也没有机会出卖自己的苦力去养活一家老小，甚至，他们有的还在憧憬几天后的新年--与家人团圆的新年。

有的人即将荣升为父亲......

......

可是，她现在却要扮演一个反派律师的角色，她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掩饰肇事者的过错，帮他推脱责任，甚至，连替罪羊都已经找好了，她要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搪塞、愚弄那些死去的人和失去亲人的朴实乡民，让他们永远无法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眼睁睁看着肇事者逍遥法外！

这不是秦仪所能接受的。可是，她却必须接受！因为，这事关重大！关乎国民！

孰轻孰重？

可笑！人的性命又怎么论轻重？

矛盾！秦仪的内心十分地矛盾。可要命的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偏向。

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至亲啊！

“你是？”朦胧中秦仪看不清那妇人的表情，听到她的问话，就立刻友善的回答：

“你好。我叫秦仪。我到这里来的太晚了，不知道、能不能先在你家借宿一晚？不知怎样称呼你？”

“你从哪儿来？怎么一个人走夜路？哦，我们村上都喊我‘田生嫂’。”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

“我、有点事，所以赶路，没想到到了这里时天都黑透了。”

女人迎着屋里昏暗的灯光细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秦仪。漂亮的脸蛋配上精美的五官，如今正亲切地朝她微笑着，高挑有致的身材也没有被宽松质朴的外套所掩盖，脚上是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后面还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一头秀发此时有些凌乱的散落在肩头，让她显得有些疲惫，文弱而又分外惹人怜惜。

这是一个青春美貌的城市姑娘。田生嫂不由赞叹：难得老天造了一个如此标致的女孩，难得！

“进来吧。不过，家里寒酸，又脏，不知你住不住得惯。”田生嫂温言细语地将秦仪让进了家门。

“谁啊？花？”一个苍老又略显严厉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响起。

“爹，没什么事，您老先休息吧，只是一个过路的女娃子。”田生嫂关好院门就忙走上前扶住了老人，一点也不像城里的孕妇们那样娇气。她还是那样的矫健，灵活，勤快。

“哦？过路的？一个女娃怎么走起夜路来了？还跑到了这里？”老人在田生嫂的搀扶下慢慢走近秦仪，颤颤巍巍的，一看就知道是体弱多病的原因。

秦仪也忙着上前扶住老人的另一只胳膊，轻声道歉：“老伯，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老人家眯着眼睛打量秦仪，好一会儿，叹着气说：“我这眼睛彻底坏了，离得这么近都看不真灵了。娃儿，既然来了，就先去歇着吧，走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

秦仪和田生嫂一起将老伯送回了西屋，心中顿生疑问，轻声问田生嫂：“老伯怎么知道我走了很多路？”

“这附近最近的白家村到这里也要二十里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田生嫂仿佛心中郁闷不已，叹的这口气又沉又长。

“我、我搭了一个大哥的顺风车。”秦仪慌乱的扯了一句，虽然不是撒谎，可是，她仍然十分的不自在。

“顺风车？”田生嫂好奇的盯着秦仪，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淡淡的哀伤，说：“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