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霜魔（1/2）

他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成魔后便离开了魔界，独自一人在外漂泊。

千万年的时光里，他逛够了天、鬼、妖、修罗四界，就决定到人界继续游荡。

在人界，他喜欢伪装成凡人，做他想尝试的事情。

他扮演过许多角色，上至宫里的大臣，下至田里的农夫，甚至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贼。当他觉得一个角色腻味的时候，就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换成另一种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任凭之前认识他的那些凡人到处寻他。

但是无论他以何种身份生活，都始终是孤身一人。他想，这或许就是潇洒自在、随心所欲的代价吧。

有一段时间，他穿着破烂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了街上的乞丐。

某天当他躺在街角里睡觉时，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大叔，这个馒头给你。”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软。

他听到声音，好半晌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那是个瘦弱的女孩，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打着不少补丁。她的长相虽然普通，但脸上始终挂着两个小酒窝，正对他露出真挚的笑。

他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给我？你自己不吃吗？”

“没事，我这还有一个呢，这么大的馒头也够我吃了。”

他迟疑了片刻，伸手接过她递出的馒头。

女孩开心地笑笑，转身离去。

之后的每一天，无论烈日当空还是风吹雨打，她都会准时到街角塞给他一个馒头，然后转身离开。他倒也欣然接受了女孩的好意，因为他很好奇，这个凡人究竟能坚持行善多久。

那天，他习惯性地坐在街角，等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但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见着她。

他心想，这凡人终究还是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吧。

第二天，她仍旧没有出现。他竟忍不住地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不测，他活了那么久，还从未有过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到了傍晚时分，他施了寻人的法术，才终于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寻到她的踪迹。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村子边缘的角落，当他打开小屋那扇破败的房门时，她瑟缩在墙角里，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脸上满是泪痕的样子。

见到他进来，她露出了惧怕和戒备的眼神，仿佛一只无助的小动物。

他慢慢走过去，见她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便柔声道：“别怕，别怕，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仍是紧绷着身子警惕地望着他，他只得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宽慰道：“没事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敢来欺负你了。”

她望着他的脸，片刻后，泪水渐渐涌了出来。她忽地扑进他怀里，肩膀不停抖动，止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他温柔地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心中突然做了个决定，他要好好守护她。

从此，小村庄里多了个汉子，女孩身边多了个亲人。

她叫小雪，说是因为她娘生她时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而她爹娘在几年前双双撒手人寰，只留下她一个女孩孤苦无依。幸好村里的人都很善良，平日里也会支援她些吃食，且城里经常有富人济贫，而家里的补贴就全靠她自己在田里种些瓜果维系。

他问她为何要天天给他送馒头，她微微一笑：“因为我每天路过的时候都看到你在同样的地方睡觉啊，而且从来都不见你去领富贵人家发的救济粮。”顿了顿，她又道，“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好，抢不过那些乞丐呢。”

至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提，他便也不问。

只不过，他自有办法查明真相。

他在她家里安顿下来的第三天，村子里一名常年酗酒的单身中年男子突然神秘失踪了，他失踪之前还有人亲眼看到他回家。

这桩怪事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没注意到的是，那男子失踪时，他家里的地板上有一滩融化的冰水。

之后的生活，就是他在外忙农活，她在家操持家务。两人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生活了几年，且都把对方当成了至亲的人。

他以为，这样安逸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大叔，你今晚想吃什么？”

“就吃你最拿手的酱香萝卜吧。”

“好，我一会儿去集市上买点东西，顺便买些萝卜回来。你今晚要有口福了。”

小雪笑得很甜，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如鲜花般灿烂。她挎着菜篮，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出了门。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他坐在门外的板凳上等她，却迟迟不见她归来。

似乎是不想让他担心，她每次去集市总是很快就会回来，但今天却是例外。

他等得心急，干脆化作一道烟雾往城里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