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谁给谁台阶（2/2）

他应该不会想到她会一连几天都在这个位置静静地看他下班。那晚他怒气冲天之后，应是将她当作了玩弄感情的可恶之人。他应是不会再想起在玫诺小城他们并肩看一轮夕阳西沉的美好，以及那西府海棠树下悦耳的琴声。从此以后，她也将过回该有的生活轨迹，不再想那张温和的脸。一切都会机械性地周而复始，除了办公桌那株“万青”会偶然提醒她曾经还有过一些美好的瞬间。

时间接近五点半的时候，万倾的目光开始紧锁杂志社的大门。人来人往，她不敢错过任何一张脸。如果一天可以忘却一个月，那么她与他的回忆便又将少一天。

申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万倾的目光变得忧伤起来。这是她熟悉的脸，面色平静，波澜不惊。那瞳孔里散发的微光一如她初见时那般清澈而纯净。她突然想起在游轮上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他身形俊朗，气息温暖。

她沉默地看着他走出大门，左转，走向停车场。他每天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她几乎都可以描绘出他的路线图。有一天他在大门口碰巧接了一个电话，万倾觉得那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如此，她便又可以多看他几分钟。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他讲电话时微微开启的唇让她不禁想起露天婚礼上那个意外而甜蜜的吻，她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那柔软的触感以及唇间的微温。

她知道申邱走进停车场后约五分钟就会开车出来。他黑色的车会经过她的窗前，轻轻带起一阵风，他的眼神从不偏离，专心于路况，不到一分钟，他的车便会融入车海，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他不会知道背后有一双眼，正无比留念地看着他，他消失了，那双眼也失去了神采。

就这样也好，就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道别吧。相逢本是意外，嘎然而止才是最好的结局。

未动一口的咖啡已完全冷掉。万倾想，该是她换回黑咖啡的时候了。只有喝回更苦的饮料，才会让她觉得生活还没有苦到无法继续。凄然的笑容在她脸上铺开，她拿起手包，走出咖啡店。霞光满天，她的双目有些朦胧，离最终的告别又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