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2/2）

万倾淡笑，端起瓷杯站起身，一边慢步走着，一边悠悠地开口：“你知道一个毫无资历的人要进入世倾是多么困难吗？一层又一层的考核，一层又一层的选拔，每年有大批的人给世倾投简历，可能留到最后的寥寥无几，而苗小姐，”她在苗微漾面前站定，“你是世倾的最高助理钟蕾亲自邀请来的，如果你不在大赛中绽放光芒，而把半年内其他的次要比赛作为考核目标，相信不仅我本人不好对设计部其他同事交代，就是你自己，也很难立足吧？”

苗微漾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万倾将自己带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她不解，如果本不愿意她进入世倾，为何又派人去找她，如果愿意她成为世倾的一员，又为何在初一见面就透露出要将她扫地出门的讯号。

但无论万倾意图如何，既然自己已经进入了世倾，那么她决不允许自己就这么灰溜溜地出去。苗微漾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好，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好！”万倾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打通内线，吩咐钟蕾领苗微漾去她的工位。在苗微漾即将出门的一刹那，万倾叫住了她：“忘了跟你说，微漾，欢迎你的加入。”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公司的人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地回家。虽然五点半就已经是下班时间，但由于世倾工作繁多，人们真正开始意识到要回家时，几乎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万倾开完当天最后一个讨论会议，收拾好文件夹走进办公室时，发现朱慕礼正站在落地窗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他似乎等了她很久，一向冷傲的脸上略显疲惫，见她走进，他的笑容浮上脸颊：“终于忙完了？”

万倾略扫他一眼，没有说话，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她转身走茶水台倒了杯水，轻抿一口，滋润了有点干燥的双唇。

朱慕礼不以为意，他知道万倾仍在为那天晚饭的事生他的气。事实上，他似乎已经有些习惯她的高傲与漠视，他第一次与她见面，她就是这样目空一切。他原本也是极其骄傲的人，在见到万倾之前，也遇到过各种温柔美丽的女子，而他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喜欢万倾的清冷气质，所以当父母询问他与万倾订婚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早上碰到你时，你好像不是穿的这件衣裳。”朱慕礼走到万倾身边，轻嗅她发间的馨香。

“对，不小心和苗微漾撞衫了。”她简单回答。早上在苗微漾离开后，她立刻换上了备用的紫罗兰色丝质无袖衬衣和同色九分阔脚裤，并决意不再穿那套裸粉色西装。

“如果我记得不错，她今天第一天入职。”

万倾抬头瞪了朱慕礼一眼，轻推开他，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窗外的繁华夜景。

“我知道你仍在介意我建议苗微漾入职世倾的事情。”朱慕礼半倚在茶水台上，望着窗前的万倾，他觉得星光闪烁下的她格外动人，“可是即使我不那么说，难道今天她就不会出现在世倾吗？”

万倾望着他，冷笑。

“爷爷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的决定谁能改变？”朱慕礼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说着事实，“我只是快速帮他老人家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而已，不然，以爷爷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只怕你那餐饭都没办法吃下去。”

“所以我应该谢你？”万倾的笑容混入了讽刺。

“好了，你要气到什么时候？”朱慕礼走到万倾身边，对视她含怒的双目，“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她，过段时间找个理由将她辞退就完了，何必自己生闷气，又为难我呢？”

“你是觉得我器量小，容不下人是不是？”万倾的眼里写着不被理解的怒意，“我当然清楚我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设计师，我当然知道我会被别人超越甚至取代，可是当那篇文章没有任何掩饰地针对我时，你们有谁考虑过我心里的感受？世倾利益，世倾利益，难道我是一台为世倾卖命的机器吗？”

“好了好了，”感受到她话语里的委屈，朱慕礼将她揽入怀中，“是我考虑不周，可不可以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含笑看她，她却撇开了眼。

“朱慕礼，我不是个小女孩，你不要用偶像剧里男主角那套应付我行吗？”万倾推开他拥抱自己的双手，眉头微微蹙起，她快步走回茶水台，往杯里再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自嗓子一直滑到胃里，她焦躁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万倾的抗议在朱慕礼眼中就好像女孩子在耍小脾气，他感觉越哄她会耍得越烈，索性转移话题，“我们不讨论这伤感情的话题了，你开会这么久，应该饿了吧，要不先去吃饭？”

“先去吃饭？难道饭后你还有什么安排？”万倾挑眉看他。

朱慕礼正要告诉她，自己还买好了电影贵宾厅的票，却发现她从茶水台上台的壁柜里拿出一份鸡肉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抬眼挑衅地看着自己，“拒绝”两个字很明显写在脸上。

“倾儿，脾气不是这么闹的。”朱慕礼压低声线，控制着被完全挑起的怒气。他不喜欢被人一再违抗自己的意思，对万倾，他已经显示了最大的容忍。

“闹脾气？现在有脾气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吧。”朱慕礼的隐忍没能逃过万倾的眼睛，她故意再次刺激他，以满足内心报复的快感。

朱慕礼不想跟万倾计较，便忽略掉她的挑衅：“如果你不想看电影，那我在这里陪你。光吃三明治营养跟不上，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餐吧。”

“我没说我要在这里啊，吃完这个，我就要回家了。”万倾拍拍残留在手上的面包屑，语气异常轻快。她故意将手拍得很响，末了，便拿起挂着衣帽架上的皮包，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倾儿！”她的手臂被一步上前的朱慕礼抓住。她皱眉，抬眼看他：“放手。”她话语平静，但能听出语气中的不容拒绝。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朱慕礼松开手，却侧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们的婚礼在一年后就要举行，可你始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连选个婚纱的时间都没有，我帮你看好的款式，你又百般不满意，现在又把苗微漾的事拿出来借题发挥，你是不想嫁给我是吗？”

“让开。”万倾整理自己在拉扯中弄皱的衣摆，并没有直接回答朱慕礼的问话，只是将要离开的意图表达得更加明确。

朱慕礼未丝毫退让，他反而用一只手撑住门框，形成居高临下之势，似乎她今天不交代清楚，他决不让她离开。

万倾恨极了这一种熟悉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从她小时候能记事开始一直伴随至今。朱慕礼此刻的表情，他的言语，他的姿势像极了万柏寒——那个让她敬畏万分的爷爷，多少次，爷爷在向她要答案时，她都从骨子里感受到这种不说不行，说错了更不行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最初带给她的是颤栗，渐渐地，伴随着她的成长，颤栗慢慢由痛恨所取代。

“如果你不让开，我就从你身上踩过去。”万倾的声音异常冰冷，以示她并非开玩笑，“这里有监控，如果你不想太难看，还是不要勉强我为好。”

“你……”朱慕礼气结，然而，却又不得不让开了身子。

万倾如疾风一般，从他面前走过。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朱慕礼喊道：“你若不想嫁我，我不会求你！”

万倾停下脚步，转过身，扬起唇角对他淡笑，一幅随你便的样子。末了，她未发一言，再次优雅转身，从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