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国丧（2/2）

罢了！她是受过现代思想品德教育的三好青年，要尊老，尊老。

林依依想着，也便出了院门，还是着人去买肉吧！

不过，这般冷的天儿，也不知道有没有？

而屋子里的凤一霖很是淡然的脱了身上的所有衣物，看着那缓缓爬上来的冰白色的蝎子，神色如常的垮了进去，那动作行云流水，不知情的人定然会以为他只是要进行寻常的沐浴。

本就因为热而引起了身体里的毒素，却是在他进了浴桶后，那股沁入骨髓的刺骨冰冷让他身上青筋尽显。

随后紧接着便是冰火交加的痛感，那种像是要一决胜负的滋味牵扯着他的神经。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这冲击弄的乱窜，而后便是一股内里的热流展开，混荡在那两股力量之间。

这种痛，果然不是寻常人可以受得住的！

凤一霖虽是这般想着，却是对于选择这个方法丝毫不悔。

毕竟，留给他的时日不多了。

十二月十二日，在这个距离新年不过一个月的日子，却是迎来了国丧。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陛下驾崩了！”

那老太医一脸惊恐的说着，随着话音落下便俯身跪下，即便如此，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

“什，什么？”

太后听见他的话，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在身边皇后的搀扶下才稳了身子，却是像受不住一般把身上的重量交给旁边人。

太后身边的嬷嬷赶紧的上前搀着。

寝宫里顿时跪了一片。

沉默最是锤炼人心，就在众人都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时，太后却是一吼：“胡说八道！昨个儿皇上还好好的给哀家请安了，怎的今日就会驾崩了？”

虽是用尽全力的吼着，只是那声音也不见有多高。

随后，太后缓了口气，颤抖着手指指着那颤抖着身子的人道：“定是这太医胡言乱语，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皇后瞧瞧这太医院里最资深的太医，缓缓开口道：“母后若是觉得这太医诊的不对，不若让旁的太医进来瞧瞧？处置他的事儿日后在说，毕竟，什么也比不上皇上的龙体重要，可好？”

那柔和的声音，让崩溃的人有了些许思绪，这才让人去宣其他太医。

只是她嘴里还在自言自语般的道：“皇上昨个儿还甚好，这一定是假的，假的。”

身边儿的嬷嬷刚要开口劝慰几句，却是又听她道：“前几次皇上也是这般昏睡过去了，这次定然相同，一定是你这昏医错诊了。”

不多时，便见那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过来了，一个个的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看见地上跪着的人时，不约而同的都有些腿软，刚走过去想要行礼，便听见同样跪着的皇后道：“无需多礼，快些去为皇上诊脉。”

众人中另一年老的太医上前两步，随即一言不发的推至旁边，让身后的人过去。

一时间，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所有的太医都轮番诊了一遍，随即均走过去跪下行大礼道：“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节哀，皇上驾崩了！”

再次听到这个词，只见那老人的身子晃了晃，随即便软软的倒在了身旁嬷嬷的手里，几个丫鬟赶紧上前去搀着她。

随即皇后神色不变的起身，吩咐道：“嬷嬷送太后回宫休养，你们几个去跟着一同侍奉。”

说着便抬起纤纤玉指指着几个跪着的太医。

“是，皇后娘娘。”

“你，去东宫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过来。”

“你们俩，出宫分别去请平王与宣王，一定要快！”

“是，皇后娘娘！”

三个太监赶紧的行礼便出去了。

“公公，你去宣告各位娘娘，让她们在门口侯着，宫人也不了随意行动。”

“是，皇后娘娘。”

一直跟随在皇上身边的公公，摸了摸眼角的湿润，了无生气的出去了。

“你们也别跪着了，查查昨儿个与今儿早上，皇上都食了什么，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来与本宫禀告。”

皇后又转身看着剩下的几个太医道。

“是，皇后娘娘，微臣告退。”

几人弓着身子便退下了。

环视一圈，瞧见只剩宫女儿还侯在这儿，随即便挥挥手让她们在门外等候，身边儿只留下了一个嬷嬷。

直到这寝宫里空了，皇后才缓缓地走了过去，看着那张因为连月来的病痛折磨而苍老了很多的脸，思绪流转。

还记得，她们初见时，桃花盛开的极其美艳；还记得，他说，这满园春色，却是不及她万分之一。

霎时，美人儿娇容一片桃色。

或许，倾心便是那片刻之间吧！

因着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很是受宠，爹爹娘亲为她准备的及笄礼甚是隆重，邀请了很多人，那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辰了。

好像，她与家人关系越来越差便是从那之后开始的。

一次一次的争吵，一次一次的倔强，一次一次的伤害，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儿。

只是，她还是利用了爹爹娘亲的心疼，如愿以偿的嫁进了这个像铁笼子一般的金碧辉煌的地儿。

还记得，她得知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喜悦；还记得，爹爹娘亲眼里的担忧，最终只是无奈的化作一声叹息；还记得，出嫁时，她兄长的欲言又止，父母落了泪的面庞；还记得，大婚之夜那人没有丝毫温柔的发泄；还记得……

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看着明黄色大床上的人，脸上却是有泪水划过，那嬷嬷不禁有些担忧的开口唤了声：“娘娘……”

“无碍。”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是止不住她那流动的思绪。

未入宫时，每每与爹爹娘亲争吵时，只听的二老道：“那皇宫深似海，你怎的非得进去牵绊一生呢？更何况，世人皆知，当今皇上对先皇后念念不忘，却又是宠冠六宫，如此之人，你怎的能……唉！”

“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遇见我！”

娘亲叹息时的心痛与无奈，她至今不忘，而那满眼明媚的姑娘，鲜活的让她觉得只是昨日的事一般。

当年的执拗，却是她行差踏错的重要一步，此后，她在这深宫里亲眼瞧着他宠幸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儿，也曾一夜又一夜的睁眼看着日升，更是听着那数不胜数的流言。

她也曾因心生妒忌而害人性命，她也曾因不得宠而怨怪过爹爹兄长的不相帮，她也曾亲身体会过自己腹中的孩子变成鲜血……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这一生磨灭不了的伤，无休止的痛。

恨吗？

当然恨了，可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又能去恨谁呢？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太监在门外的声音，终是打断了她的思路。

皇后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转身走向门口。

罢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