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之三（2/2）

修完头发帮他拨理清洗好，用热水川烫的布巾一遍又一遍细细擦拭他的黑发直到手上再无湿滑之感，点上三四个烛台让房里更为敞亮些，窦川芎将等一下要用的东西排好备齐，换了盆干净热烫的水，先研究脓肿脓殇分布，将手里小勺浸过烈酒再过火数次，接着挽起袖，一下硬勾扳起他的下巴……

“您可绝对千万不要乱动啊!”小嘴一噘似是警告。抬扬着他的下巴固定着，细细的胡渣扎的她手心挺痒，由上往下俯视着，撇开那些长在左脸大小不一的紫黑色肉瘤还有那流淌着糊成一团的脓血，他的主人有双浓黑的剑眉，眼皮略单可是眼眸却深邃沈黑如星，高直挺立的鼻梁，完美的唇型，身形高大伟岸，若不得这病应该会是个很英挺俊朗的男子。

“……”

由下往上他也不时的以眼偷偷瞄望，那黑亮双眸低垂专注于帮他清理脸上脓殇，看着长翘的眼睫偶尔眨动，微微张著有些呆萌樱红小巧的嘴，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心里想着这孩子不知有没有十四?但看着那澄澈的眼眸心里却有股直觉，她或许没自己想像的小，忽然压着肉瘤的小铁勺用力过猛滑了一下，只见轩辕不破肩头略抖一下!

“疼、疼吗?!”因专注使劲挤出肉瘤内的黄脓，稍稍用力太过，压挤的黄脓喷溅她一身，不顾自己身上满是脓血，窦川芎第一瞬间是低下头本能的轻呼那渗出血水的糜烂伤口。

如此轻柔呵护深怕他痛着疼着似的吹呼着，要承袭冥王的位子他注定一生下就要与刀剑为伍，身上满布的刀伤剑痕，脸上久病的脓伤和心里的长久以来寂寞神伤，他知道族内之人对他尊敬与关爱，可如窦川芎这般温柔待他的却是从无一人，心脏因为这一点点轻触与温柔而变的悸动不已，狂跳不止的心竟让他觉得二十三年来自己像是头一回有了活着的感觉!

“不疼的……倒害芎儿妳的衣服给弄脏了!”柔声的回应，低看自己脸上的黄脓和殷红鲜血喷溅在那鹅黄的布裙沾染成大片脓黄血渍心里有些歉疚。

窦川芎低着头其实内心还是很惋惜的，毕竟除却童年外公还在世之时，这数年来她可是难得穿一回新衣，轻叹一声!可能她就是没有穿新衣的命吧!努力的装做无谓般摇着头展露笑颜。

“这衣服脏了有什么啊!回头自己洗洗就好，奴婢常常帮人洗衣服，手劲可大了!主人您的衣服我也会一件一件不落的都洗的干干净净，这一点血脓……不、不碍事的!”血渍真的很难洗净，可回头想想这新衣裳本就没花到她的钱，洗洗她还能穿好久，人家还一个月给她二十两银，怎么算都是赚而且是大赚，双眼眯成弯月型，嘴角也弯弯的上扬着，冲着对着二十两月银的感恩与敬意，小手更是没停下更加迅速专注的清除余下脓血。

“对了!千玑阁对普通人而言还是有些危险，芎儿记住了!平时没晴姨相伴，绝对不要任意在阁内任意走动知道吗!”千玑阁是掌管全国机密之处，每日送来的密函何其多，为免一些消息走漏，阁内阁外都布下重重机关，没人引路多是活着走不出去的，可担忧她会害怕轩辕不破说的轻描淡写。

那一日她闯入时，轩辕不破便觉得这孩子命大!

由大门入长廊时如不按门上暗格，踩到地板突起机关马上会触发上中下三发短箭，可能机关位置设置较高，她这娇小纤瘦的身形在黑暗之中竟全避开了暗箭!

“奴婢在边厨时也是整天整日干活那里也不去的，千玑阁内做奴才的那能随意走动，除了待在主人身边伺候我那里都不会去，现下能在王府做事，一个月若能攒上二十两银，对奴才而言已经是天大地大的恩惠，尔后只、只要……主人您生气时求您不要打人打的太用力就好……”

初见时以为他寡言木讷冰冷无情，后来虽看似温厚良善，但当主子的那个不是随自己喜怒，刘婶再怎么狠力抽打妇道人家手劲自然有限，但他可不一样，看着那大如蒲扇的铁掌，若一掌劈下来怕不死也去半条命，窦川芎打心底非常卑微胆怯的心想，还是先拜拜码头乞求跪一下好了!

“我从不胡乱无理伤人的，对妳……更是绝对不会……”像是急于解释般手足无措猛地抬头，忽地对上窦川芎那眨动的水灵大眼，胶着凝视着数秒，心竟像无法承受似的只能羞赧的将头又是低垂而下……

“您可真是仁慈心善的主人啊!芎儿这辈子定会尽心尽力把您的脸治好，全心努力伺候主人您的!”

他说不会打人耶!

窦川芎啊!悲凄苦惨的茍活了五年多，看来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随时间一转，若真如他说的是一个不会打人的主子，天真单纯的想，那她可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接下来只要本本份份的勤做事，一个月二十两银，很快的就能让在杂院里的娘，还有弟妹们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说不定重开外公的医馆也指日可待了!